到醫院掛了急診,醫生給我哥傷口縫了針,又說要留院觀察一晚上,醫院沒床位了,就把他臨時安排在走道上。我看我哥好像累得不行,又或者是麻藥起了作用,反正一躺下去他就睡著了,眉頭擰著,像是有什麼想不通。
我陪在一旁乾坐了一會兒,突然想起我哥手機還在公司。反正今天上午也沒課,我就順道過去,幫他把手機拿上。公司裡的還是我上回見過的那幾個人,懂電腦的徐康說劉師傅請假休息。劉師傅等於是我哥的專用司機,除此之外還管進貨出貨,是公司二把手。另外一個跟著我哥的人叫王大磊,脾氣很怪,很少來公司坐班。徐康從鎖著的櫃子裡拿出手機給我,神秘兮兮地湊過來說,幸虧是被他撿著了。
我說被誰撿著還不一樣嗎,我哥應該沒有拍豔照的嗜好。徐康卻更來勁了,拽著我去茶水間,還把門也反鎖上。我問他怎麼回事,他說他懷疑公司裡有警察的臥底。我以為他開玩笑呢,笑了一聲,問他是誰。徐康嚴肅地說你別不當真,你知不知道這麼屁大一點的公司,一個月賬上走多少錢?我說多少,十萬還是二十萬?徐康拿“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看定我,說就他知道的,上個月到賬三百七十萬。我嚯了一聲,實在沒想到竟然是這麼一大筆錢。徐康說公司上個月基本沒有訂單,所以這一筆錢就等於是憑空多出來的。而且還不止這一次,用法律術語說,我哥那叫鉅額財產來源不明。
我說會不會這錢只是過一下帳,並不等於是我哥掙下的。徐康搖著頭說不會,據他觀察,我哥確實很有錢。要說開公司不過是他的一個幌子,他那些錢,根本就不是靠業務掙來的。我問他那靠什麼,心裡隱隱有些不安,擔心我哥在幹什麼違法的事。徐康突然又繞回一開始的話題,說:“我懷疑公司裡有警察的臥底。”
我說:“你的意思是警察在查我哥?”
徐康壓低了嗓子,開始羅列一些證據。他除了懂電腦還懂監聽監控裝置,有一次在我哥辦公室裡,他就找到了一個竊聽器。據他說那玩意工藝很先進,是政府機構才用得起的。還有就是公司的網路被人入侵過,竊走了一份進出貨清單副本。我問他這和臥底有什麼關係,外面的人也一樣可以侵地進來。徐康問我知不知道老許是什麼時候進來的,自他進來以後,我哥的行動一下子就神秘起來。我說我哥知道他是臥底還招他進來幹什麼?徐康說,警察找上你家門來,你敢不開門嗎?
我開始覺得這事不簡單,不過也不能過分放大了看。也許是競爭對手乾的呢,我哥也有可能還有其他的產業。我拿上手機準備回醫院,突然收到了一條彩信。我哥的手機也沒上鎖,螢幕上直接彈出了彩信內容。那是一張照片,是在一所老房子裡拍的。房子正中央是老式的神龕,密密麻麻擺滿了牌位。牌位前方的供桌上點著一對紅蠟燭,再前方,則是一口碩大的棺材。整幅畫面說不出的詭異,我正看得頭皮發麻,突然又來了一條彩信。這回還是照片,拍攝角度卻變了。鏡頭正對著棺材裡面,我能清楚地看見一具屍體。我差點沒喊出來,因為躺在棺材裡的不是別人,正是我自己!彩信裡附著一句話:清河公祠,速來。
清河公祠是本地的一個景點,也是舊社會留下的為數不多的義莊之一。開發之後曾遭過一場火,建築物沒怎麼損毀,卻把裡面的工作人員燒死了五個。從那之後清河公祠就被傳玄乎了,說是安息在那兒的人,不喜歡被遊客打擾,可偏偏這樣去的人還多了,一天到晚都熙熙攘攘的。再之後,一個旱雷落到了公祠裡,當場劈死三個,劈傷六個,這才把那些個遊客給嚇退了。
那場事故至今,清河公祠一直處在半荒廢的狀態。為什麼那兒會出現一副棺材?又為什麼我會躺在棺材裡?我一時恍惚,甚至還掐了自己一把,確定我是不是還活著。發彩信這人的身份也讓我好奇,我哥手機裡給他存的名字是“二叔”。我記得我哥已經沒有血親了,而我爸也壓根沒有別的什麼兄弟。那這個二叔是打哪兒冒出來的?他約我哥在清河公祠見面打算聊什麼?
我買了點吃的回到醫院,卻怎麼也找不著我哥,他那張病床空著,床邊吊著半瓶子藥水。我問值班護士,她也說不出來我哥到底出沒出醫院。後來我倆都急了,就差沒在走廊裡扭打起來。在這耗著也不是個事兒,我拿起我哥的手機,清河公祠四個字一下子鑽進眼睛裡。他會不會已經到那兒去了?我想了想,決定無論如何過去看看。說不定就見著了那口棺材,還有棺材裡的那個我。
出了醫院我打了個車,在車上給齊方打電話,讓他幫我請下午的假。他問我到哪去,我賣了個關子,只說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