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給了他兩塊錢,又找了個塑膠袋弄了點水,把蝦放進去。
那蝦剛看著已經不行了,一入水,又生龍活虎地遊起來。齊方好像心情挺好的樣子,拎著蝦哼著小曲,一步一步往前走。我問他買這個幹嘛用?齊方說買海產,當然是拿來吃的。這回輪到我像看怪物一樣看他,不可思議地說,你就買一隻吃?齊方回答說有這麼一隻就不錯了,你看這海這麼大,龍種可是很難找的。我說啥這貨是龍種?搶過塑膠袋看了一眼,那就是一隻蝦啊!齊方說龍種的意思不是說這蝦它爸是龍,而是說它天生骨骼清奇,有某種造化成龍的潛質。水裡面不只是蝦,魚啊老鱉啊蛇啊什麼的,也經常會有龍種出來。你可以理解為有一些東西它八字特別的好,假以時日,就可以修行出正果。我將信將疑地問他,你是說這隻蝦也有可能修成一條龍?那你還要吃它,不怕遭天譴嗎?齊方嘿嘿一笑,指著自己說,我就是它命裡的一劫,它渡不過去,就只能被我吃了。他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法自然,萬事萬物在天地間都有自己的位置。在你的位置上做你該做的事這叫命,違背了你的位置,做了你不該做的事,這就叫造孽。他說完嘆了口氣,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天。
我們離開大陸的時候起了點風,這會兒已經快發展成風暴的等級了。天上遍佈黑雲,往東南方看,好像有雨正往這下過來。跟我們出來那人說回去吧,待會要變天了。齊方卻不肯走,又從市場裡買了只活雞,讓我抱在懷裡。我說這也是拿來吃的?你可別告訴我,這是隻鳳凰?話還沒落下去,齊方已經躥到另一個鋪子裡買了一瓶醋。他擰開瓶蓋倒掉大半,拿指甲在雞脖子上劃了一下,竟然就把頸動脈給割開了。雞血流了我一手,剩下的被齊方灌進了醋瓶子裡。他拿著那瓶子指了指不遠處一個小山包,問跟來那人,山後面是不是墳地?那人明顯吃了一驚,反問齊方你怎麼知道?他說那地方是村裡的公墓,死了人除非自家有地方,不然都得往那埋。齊方招呼說去看看,那人頓了頓,一把攔住我們說那不讓人去看。齊方說我不是去看我是去辦事,又說你攔著我,也許今晚上死的就是你呢。那人嚇得一哆嗦,一把拉住我不放,跟齊方說你去可以,我和你朋友就在這等。我心說臥槽竟然劫持我,沒想到齊方輕描淡寫地看了我一眼,就說行那你們等著吧。他臨走把龍種蝦給我,讓我好好照顧它。正說著呢雨一下子下了下來,我感覺手腕子一沉,好像那蝦突然重的提不動了。齊方迎著雨走向小山包,路一彎,便沒了他的蹤影。
雨越下越大,天黑的就跟到了晚上似得,我們躲在別人鋪子裡等著,看街面上水一下漲起來,幾乎沒過了人腳踝。好像風也不小,停在港裡的漁船,隨著浪不停地晃。齊方去的那個小山包在雨裡徹底看不見了,感覺就好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這時候跟我一塊來的那個人接了個電話,然後就跟我說,我們先回去。我說齊方沒回來呢我不走,被他一把拽起來,差點膀子都給拽掉了。我罵了聲艹,用力甩開他,還留在原處等。那人伸手來逮我,我往旁閃,就在小小的鋪子裡和他周旋。過了不到一分鐘,我的手機也響了。是王大磊打來的,問我在哪呢,現在趕緊回來。我跟他說還不能走,齊方去看墓地去了,我得等他一塊回去。電話裡王大磊說不用等他,碰上情況,齊方自己能應付。我問他你那邊是怎麼了,話沒說完,王大磊直接就給掛了。一塊來那人趁機上前抓住我,把我一條胳膊擰到身後,推推搡搡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