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方說話比天氣預報還準,上一眼看還是陽光燦爛的天,下一眼便被一片烏雲給蓋住了。烏雲的邊緣處起了風,颳得河面上一層層地泛起輕浪。一場雨下下來,氣溫好像驟降了好幾度。我抱著胳膊直哆嗦,齊方也冷,站起來在下水管道里來回地走。他的腳步聲清脆的響著,突然一下站住了,扭過頭往管道口看過去。我奇怪地問他你看什麼,也跟著抬起臉來,卻只看到管道外邊雨霧朦朧的天氣。齊方搖頭說沒什麼,又說剛才那一瞬,他感覺特別不好。好像有人在盯著我們,但又不知道那人藏在哪兒。我邊哆嗦邊說你可別自己嚇唬自己了!你不是累嗎,要不再睡會兒?齊方拍著肚皮說還睡什麼,餓了,我們出去弄點吃的去。
話說完之後幾分鐘,我和齊方便冒雨爬上了河堤,繞開大馬路,找了間開在居民區裡的小館子坐下。我們一人一碗牛肉麵吃進肚子裡,身上的寒意才稍稍減輕了一些。齊方端著杯子喝裡面的水,說:“要我看我們也別再回去了,趁著這雨直接去找齊心。”他一提到齊心,我心裡的各種想法就又通通冒了出來。真見到齊心估計我連話都不知道怎麼說了,長這麼大,這還是頭一回有姑娘喜歡我。為了轉移注意力我問齊方,為什麼剛才天好的時候,你不說動身去見齊心?齊方答說天好太陽就大,擱在殭屍身上,曬太陽的滋味可不好受。
我和齊方兩個東拉西扯地聊著,同時也開始找路去齊心住的地方。那地方本來我就不熟悉,再加上雨越下越大,後來竟然還迷路了。我站在一個三岔路口猜該往哪兒走的時候,齊方就跟在後邊搖他手裡的鈴鐺。他帶在身邊的那隻殭屍自然也跟過來了,只是沒有走在明處,而是在暗地裡跟著。齊方看樣子像是在確定殭屍的位置,搖過鈴鐺以後過來問我:“怎麼樣,該往哪條路走?”我苦著臉說我也不知道,待會看見有空車,咱還是打個的吧。齊方沒說帶著殭屍打的行不行,走到前面去,看那塊我已經研究過一遍的路牌。他指了個方向說走那邊試試,然後換成他帶路,一直走到這條路的盡頭。在那兒有個街心花園,視野一下變得空曠起來。我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心說怎麼走著走著,走到周氏來了?
沒錯,現在我和齊方,就站在周氏大樓底下。陰雨天光線不足,周氏那座幾十層高的建築裡,幾乎每一層都開了燈。隔著窗戶能看見人影走來走去的,也不知道是在忙什麼。齊方淋著雨站的一動不動,我問他,你該不會是想直接衝進去找那塊黃布吧?齊方只動嘴皮子,答說:“就這麼進去,你以為我們還能出的來?這公司現在是誰在運作,怎麼這氣氛,讓人這麼不舒服呢?”他問的我也不知道,隨口猜測說,有可能幕後操手是那個黃市長。我聽王大磊跟我說,盤下週氏這麼個大攤子,黃市長沒少出錢。齊方哦了一聲,又說從這兒出發,你能認識路不?我環顧四周想了想,慢慢地也開始有了點頭緒。等我們摸到齊心住的地方,已經快下午四點了。上了樓看兩扇一模一樣的門出現在面前,齊方不等我說,便徑自走向了齊心關周琳的那個套間。
套間門是關著的,並不像之前我看到過的那樣,開著一條縫。齊方看樣子也不是上去敲門的,一隻手往門把手上一擱,反而是做了個開門的動作絕世大明星。我想提醒他齊心不住這兒,結果說慢了一嘴,齊方手底下已經開始擰那門把手了。然後就聽咔噠一聲,那扇門竟然沒有從裡邊上鎖!齊方當我面把門推開,玄關處一團漆黑,屋裡倒像是還有光。齊方也不二說,邁著腿就要往裡走。我愣了一秒鐘,回過神來一把拽住齊方道:“就這麼進去,你不怕這裡邊有詐?”齊方抽了抽鼻子說,在這裡他沒聞到活人氣。當然屍氣也沒有,想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才對。他說的也不是太自信,探著腦袋往屋裡看。看完了還是要進去,但就在進去之前,齊方晃了晃他手裡的鈴鐺。
鈴聲響起,在無聲的環境下聽起來特別的空靈。齊方伴著鈴聲走過了玄關,我不敢落後,趕緊也跟了進去。進了屋視野一下就亮堂了,客廳裡大燈小燈全都開著。我真是有點看不明白,齊心她既不鎖門又不關燈,究竟心裡是怎麼想的?眼下就這套房的佈局來看,跟隔壁齊心住的那套幾乎是大同小異。客廳往裡有三個獨立的房間,都分佈在一條走廊的兩側。走廊口裝了一道半透明的玻璃推拉門,齊方這回可沒直接上去,而是停留在客廳裡左看右看。我瞅著機會告訴他,齊心不住這兒,這屋是用來關周琳的。說完我自己就覺得哪兒不對,掐著下巴想了想,想起齊方進門前說過的一句話。他說這屋裡沒有活人氣,那也就是說,周琳如今並不在這屋裡?周琳不在,是被齊心放了,還是被她給轉移走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