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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

券交易和囤積棉紗。

“太子爺”明明知道這二人都有“在幫”的身份,卻以經濟犯罪之名徑行逮捕,是以博得個“打虎”之名。不料整個經濟管制工作準備欠周,此舉非但沒能疏通物資、平抑物價,反而受到富商巨賈全面的抵制。市面上的物價看似穩定了,老百姓卻買不著東西。米菜及民生用品一時騰貴,只在黑市裡做得成交易。“太子爺”鐵腕實行配售不成,只好拍拍屁股走人。這是十一月初的事。數日之後,上海便發生了幾十起饑民搶米的糾紛。非徒米店、碾坊遭殃,連一般民家也受到波及。此時外縣並無荒歉,只那居於產銷之間的盤商多為在幫光棍,一方面為報復、一方面也恐盜劫,更不肯將米運入上海。偏偏徐蚌會戰又在此時開打,共產黨的華東野戰軍、中原野戰軍和地方武裝部隊分兵南下,眼見這東南半壁的江山已成內憂外患、岌岌不保了。

賀衷寒潛至上海,自然是替“太子爺”收拾殘局的。他的任務看似單純,實則亦非易事——“老頭子”是希望他“不計任何代價”要“同時收服”洪達展與萬硯方二人,使勿快意恩仇,反投入共產黨懷抱。

萬硯方獲釋時倒不像有什麼羞惱,只道這是一場誤會。“太子爺”指控他囤積棉紗,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所致——原來被指為囤積的棉紗是準備交運往華中兩處新設的紡織廠的,但是老漕幫迭獲線報,此去華中路途上有不明武裝部隊遊擊滋擾,為恐物資陷於敵手,才遲遲未曾交運,而生出個囤積的誤會。萬硯方對“太子爺”的霹靂手段並無芥蒂,反而說:“一時而得個虎名虎號,倒意外地威風起來。”

可洪達展卻不同了,直說要親往南京面見“老頭子”,賀衷寒阻攔不住,只有任他去了。孰料次一日“老頭子”的電話就搖過來,命他續留上海,仔細勘察萬硯方動靜,若有任何不軌,當即處以最嚴厲之制裁。

賀衷寒原本就對當年萬硯方插手借箸、為“老頭子”代籌什麼“再造中樞”的組織發展計劃極不愜意,如今得了這個差使,更有意羅織他一個罪名,以便拔除了這眼中之釘、肉中之刺,偏在此時,毛慶祥找上門來,詢以運金南行是否有得力人手。賀衷寒給薦了個李綬武。三人對面一商議,李綬武卻把雙深度近視的眼珠子朝賀衷寒直愣愣瞅了一陣,道:“此事略無難處,要說有什麼顧慮,只在賀先生身上。”

賀衷寒聞言大惑,忙問道:“這與我有什麼干係呢?”

“要為毛先生解決問題,非搬請老漕幫不可;要搬請老漕幫,則不只‘大元帥’又欠了萬硯方一個情面,連賀先生對那萬硯方都得容讓三分——試問:賀先生肯麼?”

這話說得十分委婉,毛慶祥自然聽不明白,可是賀衷寒一點就透,立刻會意。原來李綬武所指的正是此刻會當洪達展身在南京,於“老頭子”左右嚼舌根、說是非,使“老頭子”大疑萬硯方財勢之際,倘若藉助於老漕幫之手解決了毛慶祥的困難,立下大功一件,賀衷寒恐怕也就坐失一次翦伐萬硯方羽翼、熄弱老漕幫氣焰的機會了。然而李綬武這一問,問得賀衷寒幾乎無他辭可對,只能看一眼毛慶祥,應聲答道:“我對‘大元帥’絕對效忠,這是高於一切的;毛兄既受‘大元帥’付託,我們就該克盡心力,完成任務。就算讓萬硯方風光得意,也不是我們該顧慮的。”

“有賀先生這話,”李綬武衝毛慶祥一笑,道,“事情就算成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李綬武說得極其含糊籠統,只草草交代了他個人和萬硯方原本素無交往、亦未曾謀面——只不過在抗戰開打之前幾年,李綬武曾仿萬氏之師方鳳梧公之筆意,畫過一張畫給他,萬氏十分滿意,這便算是討得了一個人情。此番李綬武銜命登門,拜識萬硯方,請他助成這一趟移運黃金的工作。萬硯方的確一口答應,但是也開出了條件:他要毛慶祥以保密局名義出具憑證,俾能於大局頹隳不可收拾之時好讓庵清光棍避一頭地。這,便是當初那“船票”的來歷了。

李綬武的一席話容或為家父勾勒出國民黨政府遷臺前夕老漕幫如何保留人才、苟延命脈的背景,但是,從他說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部分之中,反而滲出了更多啟人疑竇、引人遐思的片段,令家父迭有不吐不快之感。他乘隙追問了一句:“李先生那一張畫顯見非同凡品;否則,不至於輾而轉之地還搭救了十四條性命?”

李綬武聞聽此言,不禁縱聲長笑,徑衝王代表讚道:“張科長年紀雖輕,識見卻高人一等。那張畫兒的確另有一則故事。倒是說什麼‘搭救十四條性命’未必得當。”

“噢?”家父和王代表同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