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念你,卡特。”在一種古怪而悲傷的情緒的推動下,安迪斷斷續續的說著,同時茫然的盯著那盞吊燈。他的聲音像是一個啞巴接受治療後第一次開口說話那樣,充滿了不確定,但是又非常急切。“我希望你…活著。卡特,我的兄弟,我和媽媽都很想念你。你讓媽媽非常傷心。我也挺傷心的。你得保佑媽媽。”他嚥了一下,繼續說:“卡特,我們愛你。我希望,我希望…”
他不能再繼續了。他的目光轉向瓊恩。
“你知道這不難。”瓊恩說:“我愛你,安迪。”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4 章
14。
幾個月過去了。安迪回到耶魯。他不再住套間宿舍了,開學時他搬進靠近學院的公寓裡。每個週末,他會拒絕一些朋友的邀請,獨自回到“大船”度過。
他和格羅拉幾乎從不談起卡特的死。安迪見過卡特的醫生,只有一次,但是沒有人能給出卡特自殺的確切原因。也許是新型藥的副作用,或者他有什麼無從發現的心理問題。他甚至在卡特的葬禮上都沒有見到皮爾森。安迪不認為她棄卡特而去能成為原因。安迪唯有保持了他的猜測:哥哥的自殺是出於對生活的失望。因為只有這個是他所瞭解,並在某種程度上同樣經歷的。
安迪知道母親頻繁的和醫生,神父,甚至卡特的朋友見面。他知道格羅拉甚至去耶魯探望過兒子後,去見了住在紐黑文市的尼古拉斯-布維爾。也許她更需要和他們談論卡特。他想要安慰格羅拉,但是卻毫無辦法。就像是童年時期他們父親的死使得卡特和安迪沒能按照他的願望成為親密的兄弟,而是彼此隔閡一樣。在最初的一段時間,卡特的自殺也隔閡了他和他的母親。
陰影一直籠罩著。每一次,安迪開車回“大船“。在他的車裡。安迪習慣性的數著那些羅馬陽臺。
他能夠平靜的這麼做。在這一切之後,母親的地方仍然更像是人們所說的“家”,一個不受干擾的地方。但是卡特的死在房子的陽臺下,對於格羅拉來說,他的死就像是在天花板上裂開了大洞,在“大船”的生活中,雨水和灰塵落個不停。格羅拉見了她的地產經紀人,律師…她準備搬到一棟漂亮的小別墅去。
安迪理解她的做法。但是數年後,安迪在緬甸的一家醫院裡,面對著瘦小,乾癟,年邁的亞洲母親,她哭的像是瘋子,因為她的二十歲的兒子正在她的臂彎中渾身是血的慢慢死去。她的胳臂摟著那個被炸彈炸傷年輕的大學生。安迪拍了一張照片。他拍照的時候腦子裡浮現出一個奇怪的念頭:可惜她不能換一雙胳臂。
他把這些全都告訴瓊恩。
和過去一樣,瓊恩總是很忙,安迪仍舊只能在他的答錄機上留言。但是到了週末。安迪不再總是去他的小公寓了。很多時候他們只在電話上聊聊天。
“瓊恩?”
凌晨四點鐘,安迪站在“大船”客房的露臺。他把電話機放在露臺的短牆上。
瓊恩聽起來醉醺醺的。“是,我在聽…我剛從見鬼的俱樂部回來。真是見鬼,安迪,你為什麼要給我打電話?為什麼你不去睡覺?”
“我睡不著,”安迪壓低聲音對瓊恩說:“我能去找你嗎?”
“來吧,我給你幾片安眠片,再加一點白蘭地,這樣你就能睡了。”
“我不要藥片。”安迪說:“我想聽你給我讀點什麼。”
“好,那別過來。”瓊恩說:“我給你讀,在電話上。”
沒什麼比他口齒不清,顛三倒四的的朗讀更能讓安迪感到寧靜。瓊恩有時候讀錯了行,有時候把同一句話重複上兩三遍。隨著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朗讀,瓊恩漸漸從酒精中恢復過來。等他們道晚安的時候,瓊恩幾乎完全清醒了。
“你真的,真的應該去睡了,男孩。”瓊恩說。
慢慢的,安迪知道瓊恩不可能和他搬到一起。安迪想要離開紐約。像是中學畢業時他去非洲的旅行一樣,他又需要旅行了。他把這個想法告訴了瓊恩。
“是的,你該這麼做。”瓊恩說。
冬天到來了。他們繞著中央公園南邊的小湖散步。湖面上結了冰。碼頭上到處都拉上了鎖鏈。瓊恩穿著滑雪服,帶著花裡胡哨的毛線帽子。他沒有戴手套。而安迪戴著一雙昂貴又暖和的皮手套。安迪想把手套借給他,但是瓊恩說:“你的手套對我來說太大了。給我點上一根菸吧,這樣我就不必冒著凍壞我的手的危險了。”
“為什麼你非得抽菸不可呢?”
“你問過這個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