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想法讓學生很害怕,也驟然讓他清醒過來,他趕緊開啟窗戶,寒風在一瞬間湧了進 來,他嗅到一陣濃烈得幾乎讓他窒息的香氣。
他什麼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家人發現他時,他倒在開著的窗前,昏迷了過去,身體沒有什麼大礙。而街上的那個人,早已經 成為一具屍體,被送到了公安局。
看到這裡,我忽然想起昨夜那條精神恍惚的狗,我們都把它忘了。
“那隻狗怎麼樣了?”我問。
江闊天一臉茫然,直到我提示了他,他才記起那隻狗的事,連忙叫人打電話問火鍋店老闆,卻被告知, 今天早晨時,那隻狗已經不見了。
我們又丟失了一條線索。
我低頭繼續看資料,眼光移到第三行:2004年12月14日凌晨4點15分,李 想。
在這個時候,西街一戶人家忽然聽到敲門聲。開門的是女主人,她睡眼蒙朧地朝貓眼裡看了看,門外什 麼人也沒有。她問了句是誰,沒有人回答,只有一陣粗重的喘息聲伴隨著敲門聲傳來,當她叫來丈夫——也 就是李想——兩人一道開啟門之後,數十條龐然大狗瘋狂地衝進房間,她在一瞬間被一種奇特的香氣所淹沒 ……當她再次恢復意識時,已經是第二天早晨,狗不見了,丈夫的屍體躺在她身邊的地板上,滿屋子的芳香 久久不散……
第四行、第五行、第六行乃至第三十七行,這樣簡單的數字和名字彷彿螞蟻般整齊地排列著,冰冷無情 ,而每當我看到一行,江闊天便在一旁告訴我一個慘烈的故事,故事中的主人公無一例外是死於狗嘴中,這 樣的故事在2004年12月14日的凌晨到處上演,整個城市的狗彷彿都瘋狂了,它們趁人們熟睡,一個個追尋著 那些落單的人們,甚至敲開人們的房門,人們來不及做任何防備,便在狗的牙齒下成為亡魂。當人們在清晨 發現那些屍體時,狗的齒痕已經消失了,只留下飄散不開的濃香,彷彿一種恐懼的警告,籠罩在南城上空。 在那些死者中,有相當一部分人的身份不詳——夜晚太短,江闊天他們幾乎傾巢出動,也只來得及在天亮之 前收拾好現場,關於死者的其他情況,都來不及作更多的調查。
37行文字,37名死者,加上昨夜之前我們已經知道的那些死者,一共64名死者。
一個夜晚就死了64人,這是一個足以讓整個南城沸騰的數字!
看完這些東西,用了一個多小時,看完以後,我額頭上的冷汗已經滴了滿地,抬頭看看江闊天,他神色 嚴峻地看著我。我們一起朝牆外看去,法醫檢驗所的青色高牆之外,是一片瓦藍的天空,空中橫斜著幾枝黑 色的樹枝,在這瓦藍的天空之外,是我們的南城。
“現在,媒體大概已經知道了。”我喃喃地道。
“是的,”他的笑容非常疲倦,“媒體不用擔心,你也知道,媒體一向是很容易控制的,尤其是如此重 大的事件,沒有誰敢承擔責任——但是人的嘴是封不住的。”
“是的。”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這件事情還沒有完,”他說著又遞給我另一張紙,“這是那幾個已經知道身份的死者的調查。”不等 我細看,他又道:“不用看了,經過初步調查,有10名死者是屬於南城海天娛樂城的員工。”
海天娛樂城?
這個名字讓我暗暗心驚。
每個城市都會有一些那樣的地方,表面上看是做正當生意,實際上卻白道黑道通吃,在南城,每個人都 知道海天娛樂城的黑色背景,只是因為其勢力龐大,加上在政府部門內有著盤根錯節的厲害關係,誰也奈何 不了他們。所謂海天娛樂城的員工,實際上也就是黑社會的成員。這件事牽涉到海天娛樂城,彷彿是更加復 雜了。我感到一個黑色的旋渦,正在南城上空盤旋,窗外風起,山雨欲來了嗎?
“接下來怎麼辦?”我問。
他搖搖頭:“頭頭們都開會去了,專家們也開會去了,所有的調查和研究都暫時停頓,一切都要聽從下 一步指示。”
“我們什麼也不能做了?”我心頭一片茫然。這件事情發展得如此迅猛,是我始料不及的,案件太過龐 大,就不僅僅是公安部門的問題,而成為整個政府部門、乃至整個社會的問題。無論如何,南城,一場動盪 是在所難免了。
“我什麼也不能做了,也不能叫你做什麼了。”江闊天低著頭道。
我心中一動,立即抬頭看他,他卻不看我。
“我知道了。”我說。江闊天公職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