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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重的呼吸聲傳來。我不斷地問著,但是再也沒有人說話。我們三個人將耳朵湊 在一起,聽見那邊傳來“啪”的一聲,一陣凌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呼吸聲更加粗重而渾濁,彷彿無數的野 獸湊到了話筒前,其中還混雜著廝鬥聲、翻滾聲,還有另外一種讓人心裡極不舒服、卻又無從分辨的古怪聲 音,大約持續了5分鐘左右,在這5分鐘裡,我不斷地大聲喝問,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5分鐘過後,那些聲音慢慢消失了,又一陣凌亂而倉皇的腳步聲遠去,話筒裡 一片沉寂。我們等了一陣,再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我們面面相覷,不知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也許是有人惡作劇?”老王疑惑地問。

誰知道呢?

東街離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地理距離並不算遠,交通距離卻相當遙遠。當初城市規劃時,不知是出於 什麼原因,只有一條主幹道經過東街,那條公路從法醫檢驗所所在的街道盡頭出發,並不直通東街,而是斜 刺裡朝南方衝出去很遠,朝西繞一個大半圓,然後以一個突兀的銳角猛然一折,這才回頭折向東街的方向。 經過這一番折騰,原本10多分鐘距離的路程,延長到了40分鐘左右。即使有人願意不吝辛勞走路前往東街, 卻又因為附近市容工程的阻斷,耗費的時間反而更長。

由於東街的交通實在不方便,我們想了想,認為沒必要為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特地去一趟。已經到了吃 飯的時候,西風吹來,送來陣陣飯菜的香味,勾動腹內的飢餓,我們議論了幾句,便走進了路邊的一家餐廳 。

每個人叫了一個煲仔飯,大口地吃起來。老王是法醫,習慣了邊吃邊討論屍體,正要開口,被我和江闊 天同時堵了回去。他先是一怔,繼而微微一笑,搖頭嘲笑我們太過敏感。我們不理會他,只顧埋頭大吃。

風從窗外吹過,風力似乎猛然大了許多,吹得櫥窗嗡嗡震動。

不知怎的,我彷彿聞到一股異香。

是那種香!

仔細一聞,又似乎沒有。我望望店內其他人,大家吃的吃,聊的聊,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是我多心了嗎?

正不知如何間,江闊天忽然皺起眉頭,聳聳鼻子:“你們聞到沒

有?”

“香氣!”老王放下調羹,望著我們,“我聞到了。”

他們都望向我,我沒有說話,只緩緩點了點頭。

香氣越來越濃,隨著風撲進店內,彷彿一道濃厚的雲,遮蓋在人們的頭頂上,帶著憤怒和恐懼,漸漸地 攫住了人們的嗅覺。人們騷動起來,紛紛仰頭聳鼻,尋找香氣的來源。

窗外的風,捲起許多白色的小塑膠袋,一路飛行。

我們幾個靜靜地望著那些白色的小飛行物,嘆了口氣,不約而同地說了一句:“風向變了。”

風向變了,風從東方吹來。

孩子

東方,是東街的方向。在接到那個奇怪的電話短短10多分鐘後,從東街吹來的 風,便帶了那種特殊的香氣。發生了這種事情,我們再也無心吃飯,鑽進江闊天的警車,朝著東街飛速行駛 。

車子在城市的南端和西端見識了無數的霓虹與車燈,朝東一拐,燈光和繁華驟然減去,彷彿剎那間褪盡 華服的女子,東街,靜悄悄、黑糊糊地出現在我們面前。

這條街是南城最老的街道,兩邊的房子依舊維持著建國後不久的原始風貌,斑駁的地面和圍牆,路燈只 剩下一盞,孤零零地亮著,彷彿一隻隨時會失明的眼睛。一些小小的雜貨鋪和修車店、小煙攤從街道兩邊透 出黃色的燈光,路面中央幾乎沒有車子經過,一群流浪狗從我們身邊躥過去,被車子的喇叭一叫,驚得咆哮 幾聲,前呼後擁地逃走了。

街道很窄,勉強能容兩輛汽車透過。江闊天小心地緩慢行駛著,香氣浮動在四周,越來越濃,濃得令人 窒息。

在東街行進了大約200米,車燈照見前方的地面上躺著一個人。

江闊天將車子緩緩駛近,我們下了車,朝那個人靠去。

那人躺在地面上,一動不動,香氣如同一道無形的屏障,不斷從他四周升騰起來。我們強行抑制住心頭 的恐懼,走到他身邊。

這是個孩子。他仰面朝上躺著,面孔恐怖地扭曲著,被燈光照得慘白,一頭漆黑的長髮拖在地面上,形 成一團模糊不清的形狀。他全身都僵硬了,而那泛著青白色光芒的裸露面板上,一絲血色也沒有,毫無疑問 ,他的血液也流失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