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嘆了一口氣。老王和小李也顯然被弄得十分迷惑,我們互相望望,決 定不再多想。
事情似乎脫離了正常的軌道,我原本是要查一宗人命案,但是進行到這裡,誰是兇手似乎已經不重要, 更重要的是,死者將會如何?
我們還會遇到什麼?
“這些內臟怎麼辦?”小李望著不久前還被他引為重大發現的東西,既恐懼又犯愁。
“你注意看著,”老王道,又嘆了口氣,“其實看著大概也沒多大意義。”
“怎麼說?”我不知他為何突然如此消極。
他苦笑一下:“你想啊,如果這些東西真的能長出人來,如果那個梁波的確是這種東西長出來的,或者 說他就是屍體復活的,他隨便砍下一根手指頭就能重新長個人出來,我們守著一堆內臟、一具屍體,有什麼 含義?”
小李聽了他的話,略微思索一陣,仍舊將那些東西好好地儲存:“我盡力吧,守得住多少是多少。”他 看看我,“如果能將你們說的那個梁波找到,就更好了。”
“你說得對,”我嘆了一口氣,“問題是我們到哪裡去找他呢?”
突變 … 梁家
尋找那個“梁波”,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老王和小李都有各自的工作要忙 ,這個任務就落到了我的頭上。離開冰冷的法醫檢驗所,已經是上午11點鐘。我將手插在口袋裡,像個流浪 漢一樣在人群中行走。中國的人和螞蟻一樣多,我到哪裡去找一個……屍體人?老王他們為新生的梁波取的 名字真是過於貼切了,每當我想到這三個字,總彷彿有一陣冷風從背後掠過。
就算找到他,我又該如何做呢?對方是屍體變成的人,具有驚人的癒合能力,我既無法將他抓住帶回來 ,也無法消滅他,除非是和他進行談判——這種想法連我自己都覺得很可笑。
然而小李那句話說得對:“盡力吧。”
盡了力,才不會後悔。
到哪裡去找……屍體人?
無數的人匆匆從我身邊走過,他們的腳步如此匆忙,彷彿每個人都有要務在身,而我這個真正有急事的 人,倒看起來遊手好閒了。
對那個屍體人,我們唯一知道的線索,就是他和梁波長得一模一樣,有可能是梁波的屍體自身復活過來 了,也有可能是梁波的屍體的一部分生長而成——具體的原因我們暫時無法明確,找到他乃是當務之急。無 論這個屍體人是如何形成的,他既然具有梁波的身體一部分,那麼我們也就推論,他同時也具有梁波的某一 部分情感——這種推論是在相當樂觀的情況下才可能成立,而如果它不成立,我們要尋找屍體人,就真的是 大海撈針了。我們假設這個屍體人具有和梁波相似的情感,因此對屍體人的尋找,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就是 對梁波的尋找。這種感覺很怪異,我分明知道梁波仍舊躺在停屍房裡,卻又要出來尋找梁波,想想都覺得冷 。
如果是梁波,他會到什麼地方去?
我站在大街上的人群中,想象自己是梁波,莫名其妙的死了,忽然發現自己復活過來,我會到什麼地方 去?
我閉上眼睛,再驀然睜開——無窮的色彩與繽紛的圖案潮水般湧入我的眼睛,四周到處是人和建築,汽 車在鳴叫,沸騰的聲音在四處開花——從黑暗到光明,從沉靜到嘈雜,幾秒鐘改變一個世界——如果我是一 個經歷了死亡的人,驀然看到眼前這亂哄哄而富有生機的一切,我會感到多麼孤獨和害怕。那麼我會想要到 哪裡去呢?
我彷彿看見新生的屍體人在陌生的世界裡蹣跚而行,想要弄清楚自己的來歷,他不明白自己是生是死, 於是跑去醫院,希望得到醫生的幫助,然而誰也不知道他在醫院裡遇見了什麼、做過些什麼,沈浩的死是否 與他有關呢?從醫院裡出來,屍體人遊蕩在街上,也許是沈浩屍體上熟悉的香氣,引導他來到了公安大樓— —沈浩的屍體沒有進入法醫檢驗所,而是留在公安大樓,等待省級專家鑑定——在公安大樓外,屍體人在法 醫老王的眼裡成為最可怕的風景,然後,寂寞的屍體人又走了……我發現自己在揣測他的心思時,似乎能體 會到他心裡的傷感。我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或許是因為,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發現屍體人做過什麼壞 事——也許現在的屍體人,就像個剛出生的嬰兒,什麼也不懂。
屍體人傷感而寂寞地走在不屬於死人的世界上,哪裡才是他的歸宿呢?
我細細感受著他的內心世界,不知道我的感覺對不對,但是當我心裡浮起這樣的傷感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