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產生(據我所知)惟一的愚者的福音和潛隱的理論,而認為是人生鬥爭的最佳武器。由莊子的創說“棄智”,到尊崇愚者的觀念,其中只是一個短短的過程;在中國的繪畫中和文章中,有著不少的乞丐,不朽的隱逸者、癲僧,或如《冥寥子游》中的奇隱士等等,在那上面,我們都可以看出這種尊崇愚者觀念的反映。當這個可憐的襤褸癲僧,變成了我們心目中最高智慧和崇高性格的象徵時,智人即從人生的迷戀中清醒過來,接受一些浪漫的或宗教潤色,而進入詩意的幻想境界。
傻子的受人歡迎是一樁實事。我相信無論在東方或西方,人們總是憎惡那個過於精明的同伴的。袁中郎曾寫過一篇文字,說明他和他的兄弟為什麼要用那四個極愚笨但是忠心的僕人。任何人只要把他所有的朋友同伴細細想一想,就可以發現我們究竟喜歡怎樣的人。我們喜歡愚笨的僕人是因為他比較老實可靠,和他在一起過日子,我們儘可以寫寫意意,不必處處提心吊膽。智慧的男人多數要不太精明的妻子,而智慧的女子也多數願嫁不太精明的丈夫。
中國歷史上那些著名的傻子,都是因為他們的真癲或假癲而討人歡喜,受人敬愛。例如宋朝著名畫家米芾號“米顛”(即癲),有一次穿了禮服去拜一塊岩石,要那塊岩石做他的“丈人”,因此得了“米顛”的名號。他和元朝的著名畫家倪雲林都有好潔之癖。又有一個著名的瘋詩人赤了足,往來於各大寺院,在廚房裡打雜,吃人家的殘羹冷飯,不朽的詩便寫在廟寺裡廚房的牆壁上。最受中國人民愛戴的,要算是偉大的瘋和尚顛僧了,他名叫濟公,是一部通俗演義的主人公;這部演義越演越長,篇幅比之《唐·吉訶德》(Don Quixote)還長三倍,但好像還沒有完結。他是生活於一個魔術、能醫、惡作劇和醉酒的世界裡,他有一種神力,能在相距幾百英里的不同城市裡同時出現。為紀念他的廟宇至今還屹立於杭州西子湖邊的虎跑。十六世紀和十七世紀的偉大浪漫天才,如徐文長、李卓吾、金聖嘆(他自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