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年老時,為子女者豈不應好好地侍奉,視其所好,每天以精美的膳食供養嗎?為子女者盡孝道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不單是像醫院看護服侍一個陌生病人一般,但求盡職就能算數的。以下是屠羲時所著《養正遺規》中的一節。這篇文字從前小學生都當做教科書讀,中間詳述子女應該怎樣對父母盡其孝道:
夏月侍父母,常須揮扇於其側,以清炎暑,及驅逐蚊蠅。冬月則審察衣被之厚薄,爐火之多寡,時為增益;並候視窗戶罅隙,使不為風寒所侵,務期父母安樂方已。
十歲以上,侵晨先父母起,梳洗畢,詣父母榻前,問夜來安否?如父母已起,則就房先作揖,後致問,問畢,乃一揖退。昏時,候父母將寢,則拂席整衾以待,已寢,則下帳閉戶而後息。
因此在中國,哪個不期望做老人,做父母或祖父母?這類事情常被普羅級著作家所譏笑,視為封建遺毒。但其中實有一種佳趣,因此,中國內地的老年人都還牢守這個思想,而以為新的中國太不像話。最重要的一點是:凡人如有相當的長壽,他不能不老。愚拙的個人主義似乎假定個人可以在抽象的境地中生存,可以實際的獨立。我們如若捨棄這個思想,便會承認我們必須如此計劃我們的生活方式,以使人生的極樂時期出現在老年之時,而並不在知識未充分的青年時期。因為我們如若取持和此相反的態度,則我們將於不知不覺之間和光陰做必不能獲勝的競賽,對於未來永遠懷著一種恐懼,深怕它的蒞臨。一個人絕不能不老,凡自己以為不老的人,都是在那裡自欺。人類不能和大自然相對抗,則何不安於由此而老呢?生命的交響曲,其終點處應是偉大的和平晴朗,物質舒適和精神上的滿足,而不是破鑼破鼓的刺耳響。
窗內人於窗紙上作字,吾於窗外觀之,極佳。
當為花中之萱草,毋為鳥中之杜鵑。
值太平世,生湖山郡,官長廉靜,農道化裕,娶婦賢淑,生子聰慧,人生如此,可雲全福。
胸藏丘壑,城市不異山林;興寄煙霞,閣浮有如蓬島。
清宵獨坐,邀月言愁;良夜孤眠,呼恐語恨。
居城市中,當以畫幅當山水,以盆景當苑圃,以書籍當朋友。
延名師訓子弟,入名山習舉業,丐名士代捉刀,三者都無是處。
方外不必戒酒,但須戒俗;紅裙不必通文,但須得趣。厭催租之敗意,丞宜早完糧;喜老衲之談禪,難免常常佈施。
萬事可忘,難忘者名心一段;千般易淡,未淡者美酒三杯。
酒可以當茶;茶不可以當酒;詩可以當文,文不可以當詩;曲可以當詞,詞不可以當曲;月可以當燈,燈不可以當月;筆可以當口,口不可以當筆;婢可以當奴,奴不可以當婢。
胸中小不平,可以酒消之;世間大不平,非劍不能消也。忙人園亭,宜與住宅相連;閒人園亭,不妨與住宅相遠。
有山林隱逸之樂而不知享者:漁樵也,農圃也,緇黃也;有園亭姬妾之樂而不能享不善享者:富商也,大僚也。
痛可忍,而癢不可忍;苦可耐,而酸不可耐。
閒人之硯,固欲其佳;而忙人之硯,尤不可不佳;娛情之妾,固欲其美;而廣嗣之妾,亦不可不美。
第八章 家庭之樂(11)
鶴令人逸;馬令人俊;蘭令人幽;松令人古。
予嘗欲建一無遮大會,—祭歷代才子,一祭歷代才人。俟遇有真正高僧,即當為之。
美味以大嚼盡之,奇境以粗遊了之,深情以淺語傳之,良辰以酒食度之,富貴以驕奢處之,俱失造化本懷。
第十一章 旅行的享受(1)
論遊覽
旅行在從前是行樂之一,但現在已變成一種實業。旅行在現代確已比在一百年前便利了不少。政府和所設的旅行機關,已盡力下了一番工夫以提倡旅行;結果是現代的人大概都比前幾代的人多旅行了一些。不過旅行到了現代,似乎已是一種沒落的藝術。我們如要了解何以謂之旅行,我們必須先能辨別其實不能算是旅行的各種虛假旅行。
第一種虛假旅行,即旅行以求心胸的必進。這種心胸的必進,現在似乎已行之過度;我很疑惑一個人的心胸,是不是能夠這般容易地改進。無論如何,俱樂都和演講會對此的成績都未見得良好。但我們既然這樣專心於改進我們的心胸,則我們至少須在閒暇的日子,讓我們的心胸放一天假,休息一下子。這種對旅行的不正確的概念,產生了現代的導遊者的組織。這是我所認為無事忙者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