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的婦女送往醫院搶救治療後,跑到人群中間高聲地說:‘我是縣委副書記,會案清理工作是我分管的,天氣這麼熱,你們這樣鬧下去也不能解決問題,請你們派出代表到三樓會議室協商對話吧。’”
我是這段歷史的見證人。我瞪大眼睛,細細地看這段文字,怎麼也找不出虛假之處,倒是從文字的背面,看到了一個有人格力量、有悲憫情懷的“大我”。不客氣地說,這個“大我”,讓許多見諸於自傳中的“小我”相形見絀。
讀《感悟人生》,還有一種綿長的情感在拽著你,溫暖著你的心。張金宣不是作家,他寫親情、友情、鄉情、百姓之情,雖然文字過於直白,不夠豐潤、委婉和含蓄,但這些文字卻強烈地凸現出樸素、真實、大膽的品質,富有較強的藝術感染力和衝擊力。書中寫道:七十二歲的老母親不想拖累子女,堅持每天給患了“半邊風”(半身不遂症)的七十九歲的老父親做六件事:三餐餵飯喂水,定時喂藥,擦洗全身,換洗衣服,翻動身體,攙扶伺候大小便。另外,老母親在夜間還常常起來檢視情況,冬天更叫人一起將老父親抬出門外曬太陽。老母親這樣做,不是一天兩天,不是三個月五個月,而是整整五年,共計一千八百多個日日夜夜!書中還寫道:在國家三年困難時期,大嫂在城北幼兒園裡管理幼兒,“她心地善良,食堂供應的那點粥,她先喂別人小孩了,而自己四歲的女兒張茂娟卻活活地餓死了”。讀到這些文字,說真的,我的心靈受到了強烈的震撼,而留在心田的,是一片溫暖。
知情的人都知道,張金宣的婚姻十分不幸。他和妻子是託了“父母之命,媒酌之言”而湊合在一起的。他妻子不識字,觀念陳腐,脾氣也不好,他們結婚都三十多年了,至今二人仍然視同陌路,甚至誰都不敢正面看對方一眼,誰也沒有當面叫過對方一句名字。多少人勸過張金宣,讓他解除這樁“死亡婚姻”,而溫州市紀委某領導則乾脆地對他說:“趕緊離婚吧,我會同市委組織部說的。”但張金宣沒有同意,他依然選擇痛苦,並在《感悟人生》一書中更多地為妻子說話:“她更是無辜的。她作為妻子,熱愛勞動,艱苦樸素,勤儉持家;她為拉大三個孩子付出了千辛萬苦;她沒有在我執政期間添亂或製造麻煩;她從未做過有辱張家門庭聲望的醜事。”讀這些文字,夠了,它讓人有理由相信,至少在張金宣身上,我們的時代,人間的溫暖並非遠逝或消失。
二○○八年五月六日於樂成馬車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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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馮小寧舉手投降(外二篇)
看了電影《舉起手來》,我也舉起了手。
我向導演馮小寧投降。
馮氏厲害。整個電影,人物假,情節假,背景假,道具假,驢子用屁轟傷日本兵(潘長江飾演)是假,日本兵頭頭騎著“花姑娘”(大白豬)衝殺也是假,“大叔”(郭達飾演)手中的手雷,拉了弦,還要放牆上磕一磕,它才會爆炸,這更假,反正從頭到尾全是假。但假得誇張,假得過癮,假得讓人叫皇天。電影院裡,誰都在哈哈大笑。我的手也在哈哈大笑——我不時用它拍打座椅,讓十個指頭也真切地分享馮氏製造的荒唐。
不過,笑過就笑過了,《舉起手來》似乎什麼也沒有留下。我的十個手指依然冰涼。
這就是馮小寧導演的喜劇片,它帶領觀眾整齊地走進荒唐,又整齊地撤出荒唐,讓觀眾打拼了一個半小時的嘴巴,而最後腦子一片空白。
我真的向馮小寧舉手投降。但我不喊饒命,我想喊的是:“求求你讓我演那個花姑娘吧!”
孫悟空是作家
作家長有三隻眼睛,但臉上長有三隻眼睛的不一定是作家。
孫悟空是隻猴子,他逃命,將自己化為一座廟,但尾巴無處藏匿,於是他將尾巴化作了一根旗杆。
二郎神一眼便識破了這根旗杆。二郎神長有三隻眼睛。
二郎神是不是作家?不是。恰恰相反,孫悟空是作家。
孫悟空臉上儘管只長有兩隻眼睛,但他有豐富的想像力,他將尾巴化作寺廟的旗杆,很有創造性。
二郎神不行,在他的眼睛裡,寺廟永遠不可能有旗杆。因此,寺廟的旗杆就是猴子的尾巴。他是在按邏輯辦事,他是一位學者。
作家與學者,其根本的區別在哪裡?
我認為:作家富有想像力、創造性,想像力和創造性就是作家的靈魂,就是作家的第三隻眼睛,而學者則按邏輯辦事,深刻的洞穿力就是學者的靈魂和第三隻眼睛。
老鼠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