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跟以前幾次一樣,這是完全不屬於她的情緒。
上古掀開挽袖,刀痕交錯的手腕上,墨色的石鏈印入眼底,有股子沁到骨頭裡的炙熱感。
當初她醒來之時,曾問過天啟這條石鏈的來歷,他說乃是古君上神送給後池之物。
可是白玦怎麼也會有……
後池,清穆,景昭……上古沉下眼,合上墨盒,眉角微凝。
一百年前後池沉睡之前的事,她是時候弄清楚了。
上古走出房間,一旁候著的仙娥忙迎了上來。
“白玦在何處?”聲音清冷威嚴,上古眼底懶散盡失,一派肅容。
被詢問的仙娥一怔,急忙回道:“神君去了偏殿羽化池沐浴,尚未歸來。”
上古眉宇未動,轉身朝偏殿而去,手中握著的石鏈灼熱難耐。
遠遠望去,她一身玄袍,格外凜冽。
與此同時,清晰的腳步聲在安靜的玄天殿響起,端坐在王座上的身影緩緩抬首,望著緩步而入的天后,神情複雜晦暗。
“暮光,仙妖即將大戰,你躲在這玄天殿中做什麼?”暮光神情頹廢,和半月前簡直大相徑庭,蕪浣有半月未見他,不免有些 訝異。
玄天殿中半響無語,暮光靜靜的看著大殿中的蕪浣,輕聲一嘆。
他以為蕪浣一直是數萬年前性子驕縱,忠心護主的女神君,卻不想,這些年來他竟是從來未曾瞧清枕邊人究竟生了一副怎樣的 心腸。
他靜靜抬眼,聲音極輕極輕,如重鼓般敲在心間。
“蕪浣,當年混沌之劫來臨,上古真神隕落,你到底做了什麼?”
“我只問你這一次,若你說真話,無論真相多不堪,我都不怪你。”
天帝自王座上站起,朝蕪浣走來,一步一步,仿似用盡了全力。
一代王者,竟有遲暮之感。
掩蓋數萬年的秘密被突然揭開,而那人竟是她如今最大的依靠,看著暮光冷淡失望的眼神,蕪浣遍體生寒,恍惚之間,似是回 到了六萬多年前摘星臺上的那一刻。
彈指輕笑間,那個人就能主宰她的命運,讓她所有努力毀於一旦。
六萬年了,她以為她已經逃出來,最後才發現……
幻象皆滅,不過是她自欺欺人…而已。
79、開戰
開戰
成仙萬般好,長生不老不說,仙界亦被傳誦得美好安寧,凡間之人終其一生,求神拜佛,善事做盡,訪仙尋古,也只是為了能 一登仙位,得享永生,只是他們哪知,這仙人不過是活得長了點,痴、嗔、怨、恨這些個俗情一點也不比凡間來得少。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句話真是半點也沒有唬人。
羅剎地自後古界開啟以來便是仙妖必爭之地,六萬年歲月,無數仙妖將士戰死於此,怨氣直達九天,千里之地,寸草不生,終 日昏暗,如臨末日。
鳳染自大帳走出,看著黑雲沼澤對面嚴陣以待的妖兵,心底暗暗感慨,以她的心性,在此處不過一日,都頗為壓抑,更別說千 百年駐守此處的將士了。
“鳳染,羅剎地黎明拂曉之時仙氣最盛,你在這個時辰離開,破開外間妖障會輕鬆不少。”
鳳染轉頭,見景澗自中帳走出,銀白的仙甲披在他身上,肅殺之氣迎面而來。
她點頭,笑道:“你不必如臨大敵一般,再過半刻我便離去。”
“青漓心智不俗,她這百年被我束在此處,對我早已恨之入骨,當年妖界的事我略有所聞,你和常沁交情篤深,她若是知道你 在此,保不定會橫生枝節。”
仙妖之事她不便插手,鳳染知道景澗說得沒錯,正欲應答,卻看見他仙甲右肩處有一道淺色的血漬,指了指道:“景澗,你這 裡…受過傷?”
仙甲乃靈力所化,即便是受過傷,也不應有血漬殘留才對。
景澗低眼,怔了怔,搖頭:“在這裡百年,傷受過不少,但這裡……不是。”
他抬頭看向黑雲沼澤那頭,神情悠遠,眼中盛滿鳳染瞧不清的空茫和成熟。
“鳳染,當初我會來羅剎地,的確是因為你的緣故,一時賭氣而行,過去六萬餘年羅剎地都是老上君眠修駐守,我雖為天帝之 子,但他對我一視同仁,你應該不知道,我光是守將門便守了十年。”
鳳染有些訝異,眠修之名她聽說過,後古界來三界最善戰的仙君,堅守羅剎地六萬年,未曾走出過此處一步,和鳳族長老鳳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