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不利。”
他起身,負手在宣室殿走了幾步,輕輕道,“解憂,你回椒房殿去,守著些,別在最後的時候出了什麼事情。”
“——朕會在未央宮,等著阿嫣回來。”
冬十一月的夜空,分外明亮清淺,無數的星星在天幕上眨著眼睛,好像也能感應到人世間的悲歡離合。
劉盈心中充滿著如釋重負後的輕鬆和淡淡的喜悅。
雖然只是一封信,而不是阿嫣親自歸來,但是總歸比這些日子沒有阿嫣的訊息,只能在心中暗暗擔憂,要強的多了。
相比這半年來惶惶惑惑不知阿嫣身在何方的空虛,如今,他至少有了希望,已經應該感謝上蒼,是不是?
“長騮。”
掩了一臉欣慰神情,韓長騮恭敬的微微低下了頭,“奴婢在。”
“楚了橘子,你撿一筐,送到信平侯府——你親自去送。”順便將阿嫣的訊息,告訴臥病在榻月餘的魯元長主。
“敬諾。”
……
羌家小小的洪巖寨,像是鑲嵌在西南群山中的一粒明珠。站在這顆明珠之上,向東北方向望去,可以看到大漢巴蜀等地綿延的山脈,以及關門孤高的城樓。再往東北而去,在群山掩映,遮住看不到的地方,是輝煌大漢一朝的京城,長安。
張嫣坐在竹樓頂端之上的胡椅中,冬日的陽光,曬在身上暖洋洋的,便起了一個調子,自娛自樂,“梨花開,春帶雨,梨花落,春入泥,此生只為一人去……”
“淑君。”孟觀端著一碗什哲阿媽熬的雞湯,循著聲音上了竹樓,腳步落在梯子上,輕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
“大哥,”張嫣回過頭來,“你回來了?”。
“嗯。”孟觀點了點頭,上下打量了她幾眼,見她面上氣色不錯,放下心一些,將雞湯遞到張嫣手上,“你現在身子不好,該多吃點東西補一補。那封信,我讓人帶到北地,送出去了。”
“那就好。”張嫣抿了一口手中雞湯,抬頭嫣然道,“多謝大哥。”
孟觀一笑,“你我之間,還需要這樣客氣?”
學著張嫣倚著竹樓闌干,看著遠處長安的方向,天高雲淡,不過只是綿延的群山,孟觀忽然不經意的問道,“不告訴他一聲你的身孕?”
“不了。”冬陽曬的久了,昏沉沉的讓人很想睡去,張嫣勉力打起精神,噙起一抹自嘲的笑意,“還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呢。這時候,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個時候,她被腹中的胎兒所困,羈留在這座羌寨中,調養身子。若將懷孕的訊息告訴劉盈,除了讓他更加擔心懊悔以外,對於事情並沒有什麼幫助。反而不如就這樣,時間到了他自然也就知曉。至於到時候,他可能會有的怒火和反彈,既然她已經回到他的身邊,也就沒有什麼不能應對的了。
“有時候想想,像你一樣,做皇后有什麼好?”
連光明正大的回自己的家國養胎,都不可以。
“沒有法子。”張嫣的情緒也低落下來,“不管做什麼事情,都不只要享受權利,同時也承擔義務。我當時既然拋棄了做皇后的義務,這個時候,也只能收拾自己的爛攤子。其實,當時出城入匈奴營的時候,我根本就沒有一定能夠回來的信心。”
孟觀愕然,“既然你並沒有信心。當初為什麼又要那麼大義凌然的站出來?”
張嫣嫣然一笑,抬頭睇了他一眼,“你以為我想麼?我只是,不得已而已。”
要做好一個國家的皇后,從來不是隻要在深宮裡做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讓夫君養著就可以了。她需要膝下有子,需要皇帝寵幸,需要太后扶持……除了這些以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她需要結好皇帝身邊的親信近臣。在之前的三年裡,她曾經很輕易的做到這一點。卻在離開未央宮避到北地之後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那些她和劉盈之間的恩怨糾葛,對她而言是戀人之間的私事,但是從沈莫等皇帝身邊近臣的角度看來,未免便有了恃寵而驕,權欺君上之嫌疑。芥蒂雖然未必很大,但是所謂存在必然留下痕跡,在太平的時候還不會怎麼樣,一旦遇到匈奴入寇雲中的事情,就再也壓抑不住。
再理性的說辭,也無法讓這些人不去想,正是因為她的緣故,讓劉盈這個一國君主身陷險地。作為她的長輩和情人,劉盈可以不怪她。但是作為對劉盈忠心的臣子,沈莫等人心裡怎麼想,雖不得而知,從當日在遊廊之上無視的走過而並未向自己行禮一事上,便可以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