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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部分

……

漢宮之中,凡記載皇后以下妃嬪言行及乘御事項的彤史,當年由記錄女史手中掌握,開年過後,便抄寫一份備檔,連與前朝由侍御史記錄的帝王起居注一同,收入石渠閣專門存放檔案的青史室。

面前內侍指引,沈冬壽進入石渠閣,見青史室中一排書架之後,玄衣青年帝王持著一冊線裝書背對著她而立,這才在心中舒了口氣,伏跪在地,右手壓左手,置於身前地面,同時額頭觸手,大禮參拜道“臣女史沈冬壽,參見陛下,願陛下長樂未央。”

石渠閣中高大書架之後,劉盈唔了一聲,合前元七年記錄阿嫣的彤史,回過頭來,見下面伏拜的二十餘歲的女子,青絲沉沉,露出一線白皙的額頭,身著貼合的絳色史官服飾嚴謹而貼合,顯得乾淨而幹練。

“你便是跟在皇后身邊的女史官?”

“是。”

“前元四年張皇后入椒房殿後,她的彤史,也一直是由你所記錄?”

“是。”

劉盈的唇邊翹起一絲笑意,“倒也是個知情識趣的人。”若有所意,轉身回到了室中西側書案後的方榻上坐下。

自阿嫣從去歲春正月離宮之後,雖由他經手,百般遮掩,令旁人無從知曉阿嫣的行蹤,但自然是瞞不過沈冬壽這個本應日日跟隨在皇后身邊的女史的。

張皇后離宮之後,椒房殿上下沉寂不言。

而手中這冊沈冬壽交上來的前元七年的彤史,卻依舊記載著張皇后的言行,一如天子在明面上所昭告的一般:正月後在椒房殿深居不出,後隨帝駕往雲陽林光宮避暑。八月裡,魯元長公主病重之後,“皇后”至孝,求得兩宮旨意之後,往宣平侯第侍疾……

每日裡晨昏定省,所歇所止,都由一管娟秀的字跡在上等麻紙所訂製的彤書上“詳細”記載下來。

“彤史在未央宮中一共有幾份?這一年來可曾有人調閱?”

“回大家的話,”沈冬壽按住心中詫異,詳細稟道,“前元五年之前,後宮彤史共有公私兩分備檔,一份存於石渠閣,一份由記錄女史官自行儲存。後來新紙產出後,張皇后命再抄一份,存於椒房殿東殿文閣。…因了彤史在後宮女眷中只有皇后娘娘及長樂宮太后娘娘才有資格調閱,去年一年,除了春三月大家在椒房殿要過一次,並無旁人觸及。”

“這便好。”劉盈眸中閃過一道釋然神色。抿了抿唇,取了案上紫霜毫筆,案侍剛剛磨好的榆林墨汁,在攤開的彤史冊上,親自動筆修改起來。挑挑揀揀,邊思慮邊寫,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方放下筆,待字跡吹乾之後,交給了身邊的內侍,似笑非笑的剮了殿上一直跪著的女史官一眼,“沈女史。”

“臣在。”她將雙手伏在地上,長長伏身,額頭抵著手心。

“你的聰慧,朕是相信的。……日後如果有人問起,朕相信你知道該怎麼說。”

沈冬壽心驚膽跳,這一刻,竟然從這個宮人素稱溫善的天子身上覺出了肅然的壓力,“這是自然。”

待得皇帝的背影走遠了,沈冬壽抬起頭來,接過手中適才被天子親自刪改過的彤史。

……

待到一切抵定,沈冬壽返回到椒房殿後自己的宮舍之中,方才點了燭燈,在案前就著昏黃的燭光,翻開了那捲彤書。

雪白的麻紙紙箋之上,俱是自己昔日娟秀的手書,因為時日有些久了,墨跡有些沉黯。在一些特定的紙頁上,新鮮的榆林墨墨色清剛,字跡清矍,帶著女子所沒有的剛勁:

“前元七年,夏五月,上行往雲陽林光宮,張皇后隨侍……”

……

“秋七月,匈奴犯北地,上病篤,回長安,不能視事,張皇后侍疾於椒房殿,恭甚。”

……

“秋八月甲辰,上病小愈,初幸於椒房殿。椒房殿以聞喜,賞宮人錢一貫。”

“戊寅日,上再幸張後於椒房。”

……

“秋九月,魯元長公主病篤,後憂甚,請於上及東宮呂太后,歸宣平侯第侍疾。上憐張後純孝,許之。”

……

“戊戌日,上幸信平侯第,止於後舊居夏園。”

“乙未日,上幸侯第。”

……

“冬十一月壬子,太醫署淳于菫請皇后脈,有孕,賞信平侯府及椒房宮人錢三貫,次日,太史卜彗星犯月,應在皇子,遂秘而不宣。”

……

沈冬壽合上了扉頁,靠在宮舍冰涼的牆壁上,面上神色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