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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部分

任性自我的侯府公子,一想明白,便立即起身,誠心道歉揖道,

“偃剛才莽撞了,還請寧君見諒則個。”

寧炅連忙上前扶起他,“魯侯禮儀重,臣不敢當。”

“只是偃實在擔心家姐,”張偃已經是紅了眼圈,一把抓住寧炅的手,求道,“家姐與偃自幼感情極好,家姐出了事。偃著實已經是方寸大亂,還請寧君鼎力相助,若能平安找到家姐,信平侯一系感激不盡。”

“魯侯言重了。”寧炅道,聲音有些無可奈何。

他瞧著張偃的背影,心想,魯侯年紀雖不大,倒並無太大驕氣,能屈能伸。又有著這樣高貴的身世,便是無什麼才能,這一輩子,也是高位無憂了。只是張皇后——

這麼多郎衛天羅地網的尋找張皇后的蹤跡,卻一直無果。想來,情形多半是凶多吉少。他身為皇帝最親信的郎中令,這些年,皇帝對於這位皇后的感情,他是知曉的,也就越發心驚肉跳,轉眼又記起皇帝秘密吩咐他的話語,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冷顫。

張皇后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在兩宮之中出了事,身為深愛妻子的皇帝,劉盈焦躁擔心,本是正常的事情,但他竟會懷疑是呂太后做的,自然不會是空穴來風。

這皇家的事情,子弒父,父亡子,並不少見。但相殺到這個地步,讓寧炅不寒而慄。

他以潛邸信臣的身份,從龍上位,做上郎中令一職。不能不說是官運亨通了,但在這一日未央宮的星空下,在心中生出涼意,不由得起了待這件事結束了辭官歸家的念頭。

不如歸去,

這長安雖好,卻非老死之處

紅色的地衣上,織著柔美的雲氣花紋,呂后從寢殿中起身,看著朱雀銅鏡中自己眼角遮也遮不住的皺紋,不由嘆了口氣。

歲月不饒人,縱然再有經天緯地的豪氣,也挽不住時光匆匆流逝的尾巴。

在這樣的一個清晨,她忽然奇異的想起已經龍馭上賓多年的先帝劉邦來。

在他生命中最後的幾年,他是不是也有這樣無力的心情?

她便忍不住微笑起來。

他當時的痛苦,卻是自己和劉盈的福音,假若劉邦身強力壯,再多在位幾年,安知他是否能夠迴天,將這個皇帝的位置傳到那個如意小兒手中?

一個人的衰老死亡竟是親人兒女的福音,那麼,他是否做人足夠失敗?如今,劉如意死了,戚懿死了,那些曾經讓她不快的人都已經死在了她的手上。她呂雉,從來都不是心慈手軟的女子。

蘇摩捧著銅盆進來,將帕子在熱湯中擰了,伺候呂后淨面。

“阿摩在想什麼?”呂后不經意的問道,眉梢唇角,俱含著笑意。

“奴婢在想著,”蘇摩將帕子摞在湯盆中,取過一隻朱漆篦子,站在呂后身後為呂后梳頭,小心翼翼的道,“皇后娘娘這些日子還沒有訊息,元公主和皇后母女情深,若是地下有知的話,該有多傷心啊”

她的滿華,也去了

呂后驀然心中一慟。

怒意卻漸漸泛上來,緩緩遮住心慟。

她牽扯嘴角笑道,“我也很擔心阿嫣啊但,”

“可能是年紀大了。”

她偏了偏頭,不顧蘇摩挽了一半的青絲,站起身來。蘇摩不敢扯痛了她的髮絲,連忙鬆手,一頭斑白的頭髮便散了開來,洩露了她早已蒼老的事實,“愈大就愈信命。這命裡的東西,是避不掉的。如果……如果阿嫣這次真的出了事,”

她鬱郁的嘆了口氣,“可能,就真的是命罷。”

“啪,”蘇摩手中的篦子便傾覆在地上。

呂后鳳眸一挑,回頭笑問,“阿摩這是怎麼了?”似笑非笑的模樣。

“沒什麼。”

蘇摩膽戰心驚,拾起了篦子,勉強笑道,“奴婢只是不小心,一時驚到了。”

“是麼?”呂后微微一笑,意味深長的道,

“那阿摩可要小心一些,一時驚到了沒關係,若是一世都驚著,可就不好了。”

……

“……闢陽侯審食其毎數日入長樂宮一次” 郎中令寧炅將查到的行蹤稟報給皇帝,“期間滯留長信殿,至申時方出宮。”

六十四支蜜燭在殿中兩側兩排燈架上依序燃燒排開,將宣室殿照的亮如白晝,燭光照在皇帝疲憊的面色上,染上了淡淡的昏黃之色,眉心跳得幾跳,劉盈復又問道,“那呂氏的人呢?”

“呂氏人中,酈侯呂臺閉門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