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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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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正在寫一本數學史專著,名叫《中國無算式》,這個名字是從雷馬克《西線無戰事》裡變出來的。所謂算式,就是英文algorithm,也可以叫做程式。這本書的內容是說中國的數學有問題,有答案,但是沒有演算法算式。凡是研究過《九章算術》、《周髀算經》的人,都會同意這個結論——比方說,勾三股四弦五,勾三股四是問題,弦五是答案,算式不見了。這裡面涉及到了一個帶本質的問題,就是中國人認為算式就是人本身,所以沒法把它寫出來。舉例言之,一個人會開平方,他不是以為自己學會了開平方的程式,卻以為自己身體(準確地說,是在心臟部位)有某種構造,以致能夠開平方,因此就沒有開平方的程式,如果你硬要這個程式,就只好開膛破腹,把心臟血糊淋拉地掏出來給你看。同理,假如要在勾三股四和絃五之間寫出個算式,就只能把個大活人捆在那裡。這是個帶有根本性的發現,可以解釋很多數學之外的問題。加州伯克利沒做過數學史方面的研究,甚至不知道雷馬克是誰,卻硬要把名字署在我前面。而且我不讓他署也不行了,因為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是他的研究夥伴和助手,所以就算我在稿子上沒寫他的名字,也會有人不容分說地添上。

再次寫到這一段時,距我證出費爾馬定理已有一年了。一切都是去年夏天發生的事:我和小孫從合居到同居,寫完了《紅拂夜奔》,發表了數學論文,當了人瑞。這一切已經經過了一個煙霧騰騰的冬季和一個忽冷忽熱的夏季。這本小說原來就到這裡為止。在我看來,一切線索都已完備。有李靖,他才智超群,性格天真,探索人生,等待機會;有紅拂,姿容絕代,在石頭花園裡終日徘徊,偶爾也出去看看;有虯髯公,和紅拂合居,並把這看做領導上對他的考驗。還有我和小孫。只有一點沒有明確地寫出來,但它是不言而喻的——我們大家都有所期待,就如出席一個沒滋沒味的party,之所以不肯離去,是在等待一個意外驚喜。後來我證出了費爾馬定理,他們從城裡逃走,這party就結束了。再寫什麼純屬多餘。

在我看來,大千世界芸芸眾生,無不在做白日夢。乞丐在做黃金夢,光棍在做美女夢,連狗都會夢到吃肉而不吃屎。一個數學家夢想證出個大定理,也是合情合理。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點可能好夢成真,但也可能不成真就到了夢醒時分。我們需要這些夢,是因為現實世界太無趣。我現在已經沒有了夢想,但還活在人世上;因此風塵三俠逃出了洛陽城,故事還遠沒有結束。

《王小波全集》 第四卷紅拂夜奔:第七章(1)

本章主要是談李衛公的事蹟,他和作者一樣,都受到了歐幾里德《幾何原本》的影響。作為一個數學家,作者認為歐幾里德的上述著作是他智慧的啟蒙書,正如別人曾受到《聖經》、《可蘭經》、《論語》、《毛主席語錄》和《資本論》的啟迪一樣。

李衛公和紅拂逃出了洛陽城,往北方逃去,而虯髯公緊追在他們後面。李靖說他在太原城裡有些朋友,可以落腳安身。因此他們就走在被車輪子碾得稀爛的大路上,過往的車輛又不斷地往他們身上潑泥水,所以走了沒多久,他們就變得和雕塑家做的粘土模型一樣,走累了休息一會,就滿身裂縫。這是因為不久之前下過雨,假如不下雨就是另一種景象:到處塵土飛揚,過往車輛又在播土揚塵,以致每個行人都像未下班的麵粉工人。假如我生在大隋朝,肯定揀雨天上路,因為髒點沒什麼,可不要得了矽肺。不管下雨不下雨,有一點都是一樣的,就是隻要在逃的犯人逃到了路上,你就再也別想把他逮回來。所以衛公和紅拂就很放心,絲毫沒想到還有人在跟蹤他們。走在路上,天下就亂了。他們倆跑到太原去投了軍。而虯髯公跟到了太原,也沒得到親近紅拂的機會,覺得很無聊,就到扶桑去了。他們三個人離開洛陽的事就是這樣。

離開洛陽城對於風塵三俠來說,意味著以前的生活結束了,這一點對誰都沒什麼兩樣。但是他們每個人以前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