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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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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800多年前,她張開溫柔的雙臂,以她的寬懷大度,接納了一幫喪家之人——還有亡了國、蒙了恥的趙氏兒皇帝在內。他們管這裡叫臨安。是臨時安頓下來以圖東山再起呢,還是傾巢覆沒前苟且築一個臨時貪歡作樂的安樂窩?總之,名字取得特曖昧,足見取名人的費盡心機!

你這位一生做夢都在想被委以重任而又難為世用的文武兼備的人才,付出了一生的努力、耗費了全部的心力之後,也隨了那些破國喪家之人漂泊到這裡,在一個叫橫塘的地方,落腳生根,壘壁造屋,閒居於此,潛心讀書,校勘古文,做起了學問。

有些擁擠的蘇州無私地接納了你漂泊的腳蹤的同時,也接納了你那顆漂泊的心,接納了你朝夕相伴的夫人。後來,你相濡以沫的夫人先你而去,就長眠在這裡。

賀詞人,這章《鷓鴣天》便是孤獨的你獻給你亡妻的悼念之詞。想必,在天國的賀夫人一定會收讀到你樸素而又真摯的懷念之情。

當你再次從蘇州城的西門走過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有了改變!

同你一起來蘇州的夫人現在已經與你相隔兩重天地。無論你怎樣地追尋與追詢,她已經不可能陪同你一道歸去了。自愛妻的離去,你早已如經霜的梧桐一般,老態龍鍾,生不如死;也好比恩愛鴛鴦,眼看就白頭到老了,卻不得不獨自面對失伴而飛的悽慘之境。

原上青草離離,她們的朝露在太陽昇起不久就被曬乾。無論是你們同居過的老宅,還是你愛妻的新墳,都讓你魂牽夢繞,依依不捨。

愛妻睡過的大床現在是空空蕩蕩,你一個人睡在床上,夜深了,只好孤孤單單地傾聽南窗的雨聲,獨自咀嚼老來失偶的悽清!你突然想起,老伴在世的光景,自言自語道:誰又會在此時來挑亮燈盞為自己補衣呢?要是往日,我們老倆口一邊拉著家常一邊聽著夜雨,而我,還可以甜滋滋地看著你挑亮燈盞替我補著衣裳?

想不到,你這位五大三粗的老漢竟還如此心細如毫!

“空床臥聽南窗雨,誰復挑燈夜補衣?”

是啊,誰這個時候會挑亮燈盞為你補舊衣呢?歲月讓你的生活出現了新的缺失,誰也無法替你彌補。你只有就著溫馨的回憶打發這孤獨難捱的時光,你只有就著這南窗的夜雨安慰你寂寞難耐的靈魂。那些點點滴滴的往事,哪怕是一些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瑣碎得不能再瑣碎的往事,現如今,都是你最最親切最最溫馨的回憶。

經霜的梧桐半死也好,失伴的鴛鴦各自而飛也罷,老宅還是新墳,都不能改變你對愛妻的念惦,對幸福的追緬。即使現在到了讓你難以承受、不原承受的現實!

這是一首感人致深的悼亡詞,足可以與蘇大學士的《江城子•記夢》並稱雙璧!洗盡鉛華,去除穠妍,直直白白地陳訴,就是實實在在、濃濃淳淳的真感情!不知蘇大學士讀了之後會是怎樣的評判。

平平淡淡才是真,賀梅子,你以自己的行動在800年前就為我們上了這生動的一課,這倒值得今天追求快餐愛情的人認真地學學,待他或者她年老體衰、孤苦無依的時候,聽著窗外的疾雨,他(她)又該去回憶些什麼呢?

往事儘管平淡,但在今夜的雨聲中想來卻令你記憶芬芳,吐詞幽香,一闋《鷓鴣天》,平易中有著撼人心魄的蕩氣迴腸!

《宋朝文人們的大憂小樂》系本人繼以李白詩歌為創作主體的專著《李詩猜讀》(作家出版社)後的又一傾情之作。它以宋朝著名文人的著名詩詞為創作藍本,透過對他們的經典詩詞的深入解讀,探尋他們在兩宋背景下坎坷多舛的命運及各自不同的內心世界,引領人們共同領略他們風華絕代的文采,多彩的情懷和強烈的使命感!

賀鑄的香草美人詞——踏莎行

楊柳回塘,鴛鴦別浦,綠萍漲斷蓮舟路。斷無蜂蝶慕幽香,紅衣脫盡芳心苦。 返照迎潮,行雲帶雨,依依似與騷人語:當年不肯嫁春風,無端卻被秋風誤。

賀鑄,你這個其貌不揚的宋朝漢子,一臉“兇”相,既粗礪又崢嶸,卻偏偏要棄武從文,千方百計要去把自己修煉成斯文人!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你這個半路出家之人,在寫詩填詞上竟也能同秦觀、黃庭堅這些蘇門學士齊名,你的詞竟得到了大詞家東坡先生的賞識。眾所周知,東坡居士為人正如他的詞一般,豪放豁達,為人耿直。賀詞人,你雖然不是他的弟子,但他仍古道熱腸,極力舉薦你這個文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