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做皇帝跟做權臣可完全不是一回事。
皇帝看似坐擁萬里江山,卻也只有江山。
哪一個做至尊的不是孤孤單單?
摯愛摯友、父母兄弟一一失去,最後只剩無邊孤寂。
秦灼無法想象這樣的日子要怎麼過。
她都被晏傾這話給驚擾了心緒,久久不語。
謝無爭見狀,連忙出來打圓場,“孤雲也就是這麼一說,多條路總是好的,如今情勢還是要看皇帝究竟還會不會醒,這事也不是非要今夜就商議出個結果來……”
他正說著話,初五忽然一頭磕在了桌子上。
“咚”的一聲,磕得不輕。
秦灼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初五趁著她說話一時沒注意,竟偷偷叼走了一杯酒,這會兒酒已經喝完了。
少年臉色緋紅,額頭砸桌上也不知道痛。
只是一直‘呼呼呼’喘粗氣。
秦灼伸手戳了戳初五的臉頰,少年也沒睜眼,只是用兩隻胳膊把自己的臉捂住了。
“不知不覺說了這麼久,外頭天都快亮了。”謝無爭走到初五身後,聞聲道:“今日不如就到這裡,各自回去歇了吧?”
顧長安打了個哈欠,“不說本公子都不覺得困……一說就困得不行,那個、無爭啊。”
公子想著不能喊人家大殿下了,就跟著秦灼喊無爭,“勞煩你給我找間屋子睡,這會兒要去回去,我只怕走著走著就困得直接睡雪地裡了。”
“好,請顧公子稍候。”謝無爭說著,又朝秦灼道:“阿灼,初五我也一併帶出去了,這屋子就留給你吧。”
他怕秦灼介意這是他之前住過的,當即又補了一句,“這屋裡的東西都是先前府里人置辦的,我沒住過幾天,這次出門,錦被床帳又換了一遍……”
秦灼心裡還想著晏傾那話,只隨口道:“我不在意這些。”
“那就好。”謝無爭把醉倒的初五抱起來,帶著顧長安出去了。
花辭樹見狀,當即道:“我去看看秦叔。”
聲未落,他也走了。
他出了屋子,還不忘帶上門。
轉眼間,此處就只剩下秦灼和晏傾兩個人。
他們相對而坐,離得最遠。
晏傾一時沒說話。
秦灼提著酒壺給自己倒酒,而後舉杯一飲而盡。
屋裡靜悄悄的。
外頭天快亮了,雪化了一半。
她把酒杯拿在手裡把玩,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他:“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那天晚上,秦灼當眾羞辱晏傾。
一半是為了演戲,一半是為了出氣。
與此同時,也給了他重新選擇的機會。
青雲之路,已在眼前。
他卻非要一條彎路走到黑。
若說先前無爭是大殿下,站在他們這邊尚有利可圖,如今的大殿下卻換做了她這個女子。
秦灼都想過,若自己是晏傾,必定會選蕭臨。
她一臉正色地問晏傾:“晏傾,你是不是有病?”
“嗯。”晏傾面不改色地回答:“我想大權在握想瘋了。”
秦灼聞言一時無言以對:“……”
“於我而言,天底下再也不會有比你更好的選擇。”晏傾字字清晰道。
他說著,微微一頓,而後抬眸看向秦灼,“你若掌權攝政,我必位極人臣。”
晏傾就這麼看她,墨眸之中似有華光流動。
他忽然笑了一下,清冷如玉的面容寒意消融。
他抬手端酒,端的是一身風流,眼底卻藏了三分瘋,三分狂,“若能我讓你以女子之身君臨天下,豈不更顯得我才智過人,手段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