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去搞這麼多事,定然是興文帝授意的,也就是在所有人都因為皇帝昏迷不醒焦急不已的時候,皇帝卻在想著怎麼藉機除掉無爭。
甚至一點都不管為了護駕被砸傷頭的秦懷山的死活,所有太醫都在圍著皇帝轉,若不是恰好花辭樹也在行宮,這次秦懷山的性命實在危險。
秦灼捋清楚這些,越發憎惡興文帝。
顧長安忍不住罵了一聲:“這皇帝真不是人!”
秦灼想跟著他罵,剛一張口又想起來若皇帝不是,那她這個女兒又是什麼?
她忍了忍,又不罵了。
晏傾看了她一眼,神色如常道:“當務之急,是要讓天下人都知道秦灼就是大殿下,日後才方便行事。”
顧長安道:“皇帝都不惜吐血裝昏迷,都不肯認下她,這事談何容易?”
“既然皇帝這麼喜歡裝病,索性讓他一病不起得了。”花辭樹眸色微暗,嗓音帶著絲絲涼意,“皇帝一死,再除去礙事的高妃,三皇子蕭臨尚且年少,又剛回宮勢弱,容易控制,秦灼便可掌權做攝政長公主。”
秦灼聞言,不由得對花辭樹刮目相看。
她前世真沒發現這人竟能如此心狠手辣。
動不動就殺了這個,除了那個。
不過這辦法確實簡單粗暴又好用。
顧長安這會兒看花辭樹的眼神完全變了,“本公子可算知道為什麼你剛才說要麼做同夥,要麼成死人了。瞧瞧你都在說些什麼事?!”
稍有不慎,就要掉腦袋!
謝無爭也不提要怎麼皇帝和高妃,只道:“蕭臨年少,心性尚可,若無高妃在旁擾事,以後或許會是個好皇帝。”
他說:“阿灼日後若想以公主之尊掌權攝政,蕭臨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
秦灼想起了蕭臨那天在獵場差點被老虎撕了的樣子,說實話,這小子比起二皇子蕭順來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只是有勇,卻不夠聰明。
但是一個不是特別聰明的皇帝其實要比聰明且多疑的,對她來說更合適。
秦灼思忖著,一直沒說話。
桌上燭火跳躍著,火焰映入她眼眸,似乎有什麼在炙熱燃燒著。
顧長安等了許久,開始一一打量眾人。
公子爺的目光落在晏傾身上的時候,忽然發覺這人也很久都沒出聲了。
花辭樹比顧公子先開口問道:“晏傾,你意下如何?”
晏傾緩緩道:“也可。”
“也可?聽起來有些勉強啊。”顧長安道:“那你心裡肯定有更好的打算?今夜這屋裡都是自己人,你別藏著掖著了,快!說出來聽聽!”
晏傾問屋中眾人:“自古以來手握大權攝政輔國的人,哪個有好下場?”
他語氣淡淡的,屋裡這幾人卻聽得心頭一震。
一山尚且不容二虎。
何況是朝堂皇位。
那些垂簾聽政的太后、攝政王還有輔政大臣總是在皇帝年幼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風光無限,到了皇帝該親政的年紀,往往內亂不斷,他們要麼下場悲慘,要麼謀朝篡位。
千百年來,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第三種結果。
晏傾眸色幽暗地看著秦灼,沉聲道:“與其扶持蕭臨為帝,不如你自己坐上那把龍椅。”
秦灼聞言,猛地抬頭對上了晏傾的視線。
兩人四目相對間,似有電光火石劃過。
她心道:晏傾還真敢說啊!
“不是……”顧長安都聽懵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晏傾你看著正兒八經的,常常不吭聲,怎麼一說話這麼就這麼瘋?”
顧公子是真覺得每次見晏傾,都好似要重新認識這個人一般,“秦灼一個女子怎麼做皇帝啊?自古以來就沒有女子做過皇帝!你、你這也太敢想了!”
花辭樹也驚了驚,他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正色道:“女子要做皇帝,只怕世所不容,到時若因此天下大亂,只怕得不償失。”
這天下,這世道,百萬男兒如何能讓秦灼一個女子登臨至尊,把他們都踩在腳下?
他們說的,其實秦灼都明白。
千餘年來,這世道都是男尊女卑的世道,先前不是沒有女子手握權勢過,可哪怕大權在握,也只能做做垂簾聽政的太后,從來沒有哪一個女子敢真正地面對天下的責難,坐上那個九五之尊的位置。
哪怕她一直都覺得要手握權勢,才能過上好日子,也從來沒想過要做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