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在外頭招搖,自己卻帶著弘曆偷偷來了這裡,就是為了讓他看一看底下的真實情況,免得被那些官員早已粉飾好的“太平盛世”氣象所矇蔽,還一味地陶醉在“天朝上國”的富貴迷夢當中。
除此以外,錫若還準備要是巡視時間充裕的話,就帶著弘曆上洋人的洋船上去看看他們的堅船利炮,最好還要魯菲船長他們當面演示一下火器的巨大威力,這樣的話,或許會讓弘曆對外面的世界在如何地飛速進步,有一個更加直觀和清晰的認識。不管怎麼說,弘曆是最有可能會掌握這泱泱大國最高權力的人。不過前提倒是這段歷史再也沒有其他的轉折……
這時弘曆又攀上了錫若的床沿問道:“十六姑父,您說先帝爺和我皇阿瑪日日夜夜這樣操勞,又立下了‘永不加賦’的規矩,攤丁入地的新政也早已經施行了下去,可為什麼底下的土地兼併還是這麼嚴重,百姓的生活還是這樣困苦,朝廷的治河銀子又發不到真正修河的人手裡?”
錫若有些費力地扭過頭來,看著弘曆說道:“歸根結底是兩個字:吏治。皇上之所以登基之後,把整頓吏治放在各項政務的首位,為的就是這些事情。聖祖爺晚年時常對我說,他也知道自己的寬仁有些過度,致使底下的官員膽子越來越大,國庫的虧空也越鬧越大,再加上西北的戰事,黃河的泛濫,讓他老人家直到病體難支的時候還憂心如焚。當今皇上更是起早貪黑地治理國事,對整飭吏治更是決不手軟,為此也背上了不少惡名。可四爺到外邊來看看就知道,皇上的心急不是沒有道理啊。”
弘曆聽得咂了咂嘴,末了看著錫若說道:“難怪以前我皇爺爺總同我說,治理天下之難者,莫過於治人。天下人多以利結,也多因利分,能夠不計較個人利益得失辦事的人才,殊為難得。十六姑父能成為兩朝重臣,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吧。”
錫若沒料到弘曆突然把話題扯到了自己身上,不覺一愣,隨即便回過神笑道:“我不過是因為跟在聖祖爺身邊的日子久,才一直忝列內閣至今。唔,慚愧得很,慚愧得很……”
弘曆見錫若只是自謙,便微微一笑站起身來說道:“我出去看看馬車來了沒有。我十七叔有一處莊子就在這附近,不如我們過去叨擾他一番吧。”
錫若想起那個早早就暗中倒向了“四爺黨”的老康家的十七,嘴角又泛起一絲苦笑。當年好得恨不能同穿一條褲子的十五、十六和十七阿哥,如今也是各有各的爐灶。十五阿哥逍遙日子到頭,被雍正打發去了景陵給老康守靈,十六阿哥出嗣為莊親王之後,也算是收成不錯,而當年總是跟在他們後面的十七阿哥允禮卻在雍正登基後不久,就將一頂郡王的帽子納入到囊中,又被雍正派到理藩院監視允禩的動向,看來以後還有高升的機會,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一進到果郡王的莊園地界,錫若老遠就瞥見允禮親自候在了門口,倒是吃了一驚,等馬車駛到允禮身前,便和弘曆一道下了車,自己又想朝允禮打下千去,卻被這位個子不高、身材卻很健壯的十七王爺一把扶住,又聽見他爽朗地笑道:“大學士還跟我客氣什麼?小時候出去玩兒,不知被你背過抱過多少回呢!”
錫若見允禮如此給面子,便呵呵一笑站直了身體說道:“如今你是郡王爺,跟小時候自然不能同日而語了。國禮家法可都在這兒擺著呢。”
允禮擺擺手說道:“你是我姐夫,如今又同在理藩院,總是如此多禮,倒顯得我比其他兄弟們拿大了。回頭被我十五哥十六哥他們知道了,還不定怎麼擠兌我呢。”
錫若聽允禮提起那兩個小時候的好兄弟,倒是有幾分上心地問道:“十五爺如今怎麼樣了?我有陣子沒見著他了。”
允禮瞥了弘曆一眼,仍舊聲調爽朗地說道:“能吃能睡,挺好的!還是我十六哥說得對,他那脫韁野馬的性子,在景陵跟著三哥讀讀書、收束收束也好,省得一天到晚總鬧出些風流韻事來,攪得我跟十六哥都不得安寧。”
錫若有些奇怪地問道:“他風流他的,怎麼又會攪得你和十六爺不得安寧?”
允禮搓了搓手上在軍營裡操練出來的繭子,朗聲笑道:“他那府裡一打官司,我跟十六哥府裡的福晉就全被拉過去評理。我們的福晉聽說老十五如此風流,回到家裡自然也會嘀咕我們幾句,可不是連累得我跟十六哥也不得安寧?”
弘曆聽得失聲大笑。錫若瞥了他一眼,暗想道,你倒笑得開心,看來果然和你那風流十五叔有共同語言,難怪日後也是花心大蘿蔔一個。
允禮拉著弘曆和錫若,一道說說笑笑地進了莊園。錫若一邊欣賞著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