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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你——”被戳到痛處,阿嬌氣急敗壞。

“我怎樣?莫名來到此處,被人追殺,你指希望我和聲細語?”

“我是皇后,你怎麼敢這樣說話?”

“可惜,”韓雁聲勾唇,“現在不是了。”

心痛刻骨而來,她和陳阿嬌共用一具身體,自然對阿嬌的痛楚感同身受,雁聲無奈道,“你不要傷心,錯的不是你。”

許久後,才又聽到陳阿嬌虛弱的聲音,“我和徹兒從小一同長大,徹兒說,長大後,他要蓋一座金屋送給我,讓我做天下最幸福的女子。言猶在耳,我和他,卻走到這個地步。他帶衛子夫回來,我很生氣。徹兒說,他是皇帝,他不可能永遠只守著我一個人,要我學會寬容,可是我好心痛好心痛,他都看不見。”

作為一個一貫高高在上的女子,陳阿嬌本不可能向人淋漓盡致的訴苦。但受傷太重,又和韓雁聲處在這樣三妙的境地,無形中起了一種依賴感,方能將心中幽怨暢所欲言。

韓雁聲靜靜聽著陳阿嬌的心聲,慢慢想起兒時爸爸歸家很晚的時候,媽媽徹夜守候悲苦的眼。那時候媽媽坐在她的床前,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頭髮,輕聲道,雁兒,雁兒,你瞧,這天下的薄倖的男人,只知道金屋藏嬌,風流快活,哪裡記得家裡的妻子兒女,等待望眼欲穿。

很久以後很久以後,她依舊記得媽媽那時的眼神,眷戀,幽怨,回憶,不一而足。

世人用金屋藏嬌來指代男人在外嬌寵的情人,卻忘了金屋藏嬌最初的出處,是一個皇帝的正妻。

“阿嬌,不要傷心了,如果……連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那就代表,這個世界將你否定。”

“你沒有錯。你只是……早生了二千年。”

“漢帝重阿嬌,貯之黃金屋。咳唾落九天,隨風生珠玉。”

“寵極愛還歇,妒深情卻疏。長門一步地,不肯暫回車。”

“雨落不上天,水覆難再收。君情與妾意,各自東西流。”

“昔日芙蓉花,今成斷根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

“昔日芙蓉花,今成斷腸草……”陳阿嬌喃喃重複著這十個字,聲音哀婉。韓雁聲分明能聽見她靈魂哭泣的聲音。

她嘆了口氣,怪只能怪陳阿嬌的愛太絕對太純粹,而方式又太激烈太倔強。她抱住一個用美好誓言堆砌成的夢,看不清天已變夢已蝕。當現實逼到了面前,兀自不能相信,愣愣的回不了神。那個人是她的丈夫,但更是大漢的皇帝。她不能將這兩個身分統一起來,他已經在前進的道路上走了太遠,她卻始終跟不上。他厭了,煩了,她不肯如他的意,更兼他不能讓外戚坐大,終究生生走到了這樣的地步。

千言萬語,都不必再說。

“姑娘,”簾外傳來男子低沉冷漠的聲音,寶藍色衣裳的少年抱了藥箱,掀簾而入,姿容俊秀。身後跟著一個白衣男子。入門光線有些陰暗,看不清容顏。唯覺他穿著一襲白衣,很是出塵,似乎在微笑,但眼神清冷。

“小女子韓雁聲,”她在榻上致禮,“多謝先生相救之恩。”

“不客氣,韓姑娘,”蕭方淡淡道,“救人乃醫家之德,不必言謝。”

“姑娘外傷嚴重,又被水浸泡過,好在姑娘曾經用蒼榧草敷過,否則就情況不妙了。我請了申大娘為你包紮的傷口,也為你診脈開方,早晚各用一次藥,並用白折外敷傷口,大約便無礙了。”

她勉強在床上欠身,“多謝先生。”

她初來乍到,身上並無首飾錢物,就算有,以自己敏感的身份,也不能輕易給人。只得裝作困頓,聽得蕭方微笑道,“大娘,既然韓姑娘已經醒了,你便先回去吧。小虎子在家還等著你照顧呢。”

“那敢情好。”申大娘答道,“蕭先生但凡有什麼事情,喚弄潮來叫。我立刻過來的,若不是蕭先生,小虎子早沒了。就衝著這份恩情,蕭先生喚我們做牛做馬都好。而且你們師徒二人住在山上,總是不方便。”

寶藍色衣裳的少年便哼了一聲,明亮的眼睛熠熠發光,顯示出賭氣的鬱悶來。

蕭方一笑,拍拍他的額,道,“弄潮將蕭哥哥照顧的很好,大娘沒有說你的意思。”少年這才轉怒為喜,心思明朗單直之處,竟如七八歲的孩子一般。

第一卷:初入漢家 三:不信郎心堅如鐵

蕭方的醫術很是不錯,喝了一旬的藥,韓雁聲便覺得傷口逐漸癒合,精神亦漸漸的好起來。

在一圈竹籬圍繞著的三間茅屋前的小院裡,韓雁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