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柳寄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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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楔子
2007年清明,母親去世一年多後,韓雁聲徒步爬上驪山,入圓覺寺,在母親靈前燒一柱清香。
父親離開她們母女之後,母親便篤信佛家,以消解對父親的愛恨交結。可信佛的人講究的是四大皆空,心若在紅塵中,如何能入得了佛家殿堂?
於是,母親在拉扯女兒長大後死去。而她看著母親逝去容顏上猶帶著的笑容,茫然中竟不知道,死亡,對母親,是否反是一種解脫?
母親死後,韓雁聲按照母親的意思,為她在圓覺寺點了一盞長明燈,年年清明月半的,都要來拜祭,彷彿看著堂上幽微跳動的燭火,都是母親殷殷切切看著留在世間的女兒。
而母親,用那樣慈祥卻隱隱帶著憂傷的眼睛,看著她從一個小小的嬰兒,成長成一個英姿颯爽的警校學生,看了近二十年。到如今,她已經慢慢長成,圓了幼時志向,成為一個女警,母親,卻不在了。
而她,獨自跪在空蕩的寺廟殿堂裡,覺著一殿的冷。
母親在這裡,一定也很冷吧。
她漸漸記不得父親的眉眼,卻一直記得母親偶爾避了人,哀傷的唱著自己一生的悲哀。那唱詞是這樣的,“只見得,金屋藏嬌新人笑,渾忘了,貧賤夫妻百事哀,到最後,糟糠之妻下堂來。”
很小很小的時候,她猶不懂事,懂不了母親的哀愁,問道,“媽媽,金屋藏嬌是什麼意思?”
媽媽怔了一怔,想了想,慢慢告訴她,“在很久以前的漢代,有一個皇帝叫漢武帝,他的第一個皇后,名字叫做陳阿嬌。他們青梅竹馬一同長大,漢武帝承諾他的表姐,‘若有一天我娶了阿嬌為妻,就造一座大大的金屋子,來讓她住。’”
她瞥了瞥嘴,三怪問道,“他們是表姐弟,表姐弟不是不可以結婚的麼?”
“這……”媽媽怔了怔,道,“漢朝的時候,不講究這個。”
“哦。”韓雁聲不以為意,低下頭,道,“這個故事聽起來很美啊。而且,陳阿嬌不是漢武帝的皇后麼,怎麼到最後,竟成了搶人家老公的狐狸精的代名詞?”
“因為,”媽媽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哀傷,“這個陳皇后,後來命運悲慘,她的表弟夫君當了皇帝后,廢了她,另立了衛子夫為後。留她獨在長門宮,苦苦等了他二十餘年,直到死,漢武帝都沒有來見她。”
妾發初覆額,門前折花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昔日芙蓉花,今成斷腸草。
什麼金屋藏嬌,都是假的。到最後,不過一殿冷宮長門。
那個很悲傷的女子,慢慢的,老死在長門。隔了兩千年的光陰,她重聽了這個故事,似乎還能,感受到她的悲傷。
世間男兒多薄倖,無情最是帝王家。
媽媽死的時候,爸爸不曾來看她。雖然她恨恨的想,就算他來了,她也是不肯讓他到媽媽靈前一拜的,然而,他當真從頭到尾都沒有來,她心裡還是難過了。
爸爸,真的完全不記得她們了。
可是,好吧。你既無情我便休。這世上,本沒有誰是離了誰完全活不下去的。
她祭拜完了媽媽,起身回頭,卻吃了一驚。
她的身後數步處,不知道何時,站了一個白髮白眉的和尚,穿著袈裟,雙手合十,道,“女施主好。”眼神湛然,頗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只是何時進殿,她卻全然沒有聽見。
許是寺裡的大師吧。她想,亦道,“大師好。”
“老衲天眉。”和尚微笑道,“觀這位女施主面相三特,只是以老衲的修行,竟窺不透,所以請女施主抽一支卦吧。”
什麼時候圓覺寺也靠這個賺錢了,她心中有些訝異,搖頭道,“我不信這個的。”
“無妨。”天眉大師道,“施主信與不信,冥冥中自有定數的。”
她柪不過這和尚,無奈選了籤筒中最邊緣的一隻卦,展開籤紙看,卻是一首七言詩:
高祖蔭秀第一枝,心自淡泊人自清。
建章綿延三千里,吹盡狂沙始到金。
簽名正是大大的四個字,金屋藏嬌。
她皺了皺眉,看不懂,便問道,“此卦吉凶如何?”
天眉神情三異,看了半響,方嘆道,“此卦三異之處,早在老衲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