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不開。不管她們從前如何不睦,至少在這一刻。都在為同一個人傷心。
菊花之後。劉斐低低應了一聲,攙著侍女的手。轉了出來,見了劉陌劉初,迥然一驚。劉初不願意驚擾到她,微微頷首致意,拉著哥哥地手,道,“我們往那邊去。”
從清涼殿過去,遠遠的就是宣德殿,再過去依次是玉堂,昭陽,便是皇帝日常所居,宣室殿了。劉初隨手所指,本意只是隨意走走,落在奉母命出來尋覓長姐的諸邑公主劉清眼底,便成了徹底的挑釁。
“站住,”劉清款步而來,笑意盈盈,“初妹這是要往父皇那裡去?”
劉陌微微皺眉,護住妹妹,有禮道,“不勞諸邑公主費神。”
在未央宮裡,雖然皇子女中最受寵的是悅寧公主,但宮人最敬畏地卻是皇長子劉陌。1……6……K日益沉穩的風度,以及受寵的母親,妹妹,讓眾人對其日後有著極高的期許。在劉陌的注視下,劉清也不覺退下半步,卻仍倔強的抬起頭,傲慢道,“聽說悅寧妹妹在我表哥去世前曾向表哥求過親。表哥早有如花美眷,麟兒伴身。身為公主,如此不知自愛,倒也難得。”
劉陌並不知此事,聽聞不免一怔,回身看妹妹臉色一白,卻也微笑的端起架子,反擊道,“至少霍哥哥答應娶我,也不願意娶你這個表妹。”你……”劉清氣的渾身發抖,越過他們,向劉斐走去,道,“大姐,我們不理他們,回椒房殿去。”忽然一怔,看著姐姐漣漣落下的眼淚。
原來,霍去病不是不肯娶親,只是,一直沒有等到能夠讓他點頭地人。
未央宮裡,幾位皇子皇女的衝突,陳阿嬌不久後就聽說了。愕然良久,方嘆了口氣,她一直以為劉初年紀尚幼,卻不妨,也漸漸到了情竇初開的豆蔻年華。
她微笑地望著憂心忡忡的劉陌,道,“不用擔心早早,我會去安撫她地。”
劉陌顯然對孃親很信服,放寬了臉色,點點頭,忽然低聲道,“其實冠軍候過世,我也很難過地。”
那樣一個桀驁孤高,氣吞山河的少年將軍,溫和穩重如劉陌,亦心懷仰慕。
陳阿嬌輕輕拍拍他地額,道,“孃親知道。因為,孃親也很難過。”
她捧了琵琶,進殿,看見劉初坐在榻上,怔怔的出神,連她進來都沒有看見。
“早早,”她喚道,看著她一驚,這才看見自己。
“孃親,”她安靜喚道。
“不知不覺,早早也有十二歲了。竟就快可以嫁人了。”
劉初將臉埋在膝上,良久,方嘟噥道,“除非有比霍哥哥更好的人,不然,我誰都不嫁。”
陳阿嬌失笑,輕輕理過她的青絲,問道,“告訴孃親,你……真的,很喜歡霍哥哥麼?”
“我不知道,”劉初迷茫道,“那一日,說要他娶我,只是有感而發,隨便說說。想著反正以後要嫁人,與其像劉斐,劉紜一樣嫁一個不喜歡的人,不如嫁給霍哥哥。”
“可是,他死了。”眼淚瀰漫上劉初的眼眶,“他死後,我回想以前他的形貌笑語,竟然覺得,自己當初說那些話,都是極真心的。”
“孃親,你們都不曾告訴我,霍哥哥是有侍妾的。”她低低道。
“因為我們都不覺得,這是很重要的事。”陳阿嬌道。不過是很平常的事,霍去病醉酒。衛少兒遣來婢女伺候。
後來,就是霍嬗誕生。
不是說霍去病曾對浣蓮付出了怎樣的情誼,這個時代。男人皆是如此。
“早早,你討厭這個樣子地霍哥哥麼?”
“如果霍哥哥還活著。我自然是討厭的,說不定還會和他鬧翻。”劉初道,“可是霍哥哥已經不在了,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她想起那一日她說起彼此婚嫁之時身後那一聲清脆的杯盞破裂之聲。
浣蓮,想必也是愛著霍哥哥地吧。
至少。霍哥哥在這個世上,尚有一息血脈,也是幸事。
良久,她方聽見孃親悠悠一嘆,道,“死亡,真是一樣美麗的東西。”
“我不懂,”劉初怔怔道,“死亡。怎麼會是美麗地呢?”
“因為,死亡會將人美化,你願意將他記住的。都是美好的東西。一個人活著,每一步都可能走錯。可是他死了。在別人心裡就是永恆的。”
“沒有人能夠跟永恆相抗衡。”她低低的道。“那麼,”劉初想了想。道,“孃親地意思是,我本來沒有那麼喜歡霍哥哥,但是他死了,所以我覺得我很喜歡他了,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