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講究“立嫡,立長,立賢,”女子雖不在此列,但嫡女的確比庶女要尊貴些地。劉據既然已指了上官雲,劉陌身為儲君,選的居然是同一家的庶女,當真是不顧天下人眼光了。
“寧先生想多了,”劉據冷笑道,“天下尊貴,還有尊貴過皇家麼。儲君的位置,已經足夠劉陌藐視未央宮外一切尊卑之別了。”
多年前,他的母親,衛子夫以歌姬身登母儀天下之位,天下只能羨,誰又敢嘲的?
只是,到如今,滿盤皆輸。若如此,上官雲的作用只怕也有限了。”劉據淡淡的笑,猜的到上官桀會有的選擇,“我是否該將這門婚事推掉?”
“照如今這個局勢,這門婚事有利有弊,推與不推,皆在王爺。只是澈私下看來,還是照原議的好。”
“哦,為何?”
“自古大丈夫一諾千金,王爺若出爾反爾,置一弱女子於難堪境地,只怕將遭陛下看輕。”
劉據斟酌著,忽然想起藏梅樓上少女豔若芙蕖的容顏。其實縱然是父皇自己,又何曾守的住生命裡的每個諾言?只是,他沒有父皇那樣的高位,心又有所求,無法肆無忌憚。
“那麼,請先生教我以利。”
“便是這個利字。”寧澈莫測高深道,“天下人逐利,若他日實勢反轉,劉陌儀仗的刀劍,也會回頭割傷他自己的。”
“先生高見,”劉據微微一笑,雖然不是十分滿意,但暫時,也只能這樣了。
長安城裡的事慢慢塵埃落定,時序已經是深秋了。
這一日,長門殿重新生起了地火,劉徹起的時候,便有些眷著殿內的溫暖,回頭看阿嬌,尚睡眼惺忪的在榻上,半夢半醒,別有一種風情。微微笑了一笑,卻瞥見案上阿嬌常翻看的五卷裡,夾了數張箋紙,似是很久以前,阿嬌曾擺弄過的。
隨手翻了一下,不由咦了一聲,箋紙上筆跡極隨意的,寫了一些農桑之事,條理極明晰的。
“那是我年前整理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阿嬌已經起來了,披了衣裳坐在他身邊。道,“本來打算趕出來今春讓人試試看。結果後來孃親和曇姐相繼病重,便擱置下來了。”
“明年再試也是可以的。”劉徹揚眉道,攬過她親在他地頰上,心情很好,笑道。“嬌嬌久未弄這些事了。朕倒忘了,嬌嬌最是心思出三的。”
總是習慣不了白日的親暱,陳阿嬌面上微有些尷尬,嗔道,“時候不早了,陛下不去宣室,打算做回昏君了麼?”
“文皇帝說,農事乃天下之根本。”劉徹大笑,揚起手上地箋紙。道,“朕不正是在處置國家大事麼?”
他心情極快慰,倒不僅僅是因了若農桑能發展起來。國民富庶,大漢國力定可又提升一番。也有因了。這些年來。阿嬌的心思,多半是放在協助桑弘羊行商天下。充盈國庫上,這是第一次主動為他地國事分憂。
這些年,他廣修宮室,又連年征戰,民力見疲,且雖桑弘羊理財有方,國庫不見吃緊,但也隱有憂患。若能捨了商家末節,直接提升大漢立國之本的農桑水平,自然是能為他解勞。
阿嬌肯如此,總是一分真心吧。
“東巡的時候,見臨汾農人耕作之苦,所以想先整理這些出來,幫一幫他們。”她微笑道。
回來的時候便有些愧疚,這些年來,他們忙著風生水起,卻一直忘記了,規劃農桑事,於他們不過舉手之勞,就可以幫助到那些人很多。
只是,她有些忐忑,遲疑了半響,方問道,“陛下不問阿嬌,如何理的出這些農桑事麼?”
雖然她可以說出千百個理由,可是嬌生慣養如她,只做了此事,如劉徹地性子,如何能不疑半分?
“嬌嬌給朕的驚喜頗多,”劉徹莫測高深的望著她,淡淡笑道,“朕便當作,是上天的恩賜吧。”
她不免有些啞然。“嬌嬌說想先行了此事,”劉徹微笑道,“單憑此事,已經了得,莫非嬌嬌另有打算?”
“是啊,”她想了想,道,“我想試試看,治河。”
那些農桑事,不過是依著記憶中的印象整理出來,並不難。黃河卻是中國千百年來的大患,一直無定論的,惠益人們良多,也傷害人良多。
若是能從古遠的大漢開始治理,或許,日後,黃河兩岸的人們,會安樂很多。
“那可是大工程呢。”劉徹慢慢道。
“是啊。”阿嬌一笑,道,“還是先解決眼前事吧。”
“我昔日遊歷眾諸侯國時,曾見過以牛馬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