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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他淡淡一笑,水至清則無魚。漢家天子再英明,也不可能保證治下所有子民都安康和樂。轉身要走,卻瞥見一座暱青色的女轎停在街邊,十三四歲的漢家貴族少女掀開簾子,伸出潔白柔荑,遞出半貫錢。輕輕吩咐道,“綿寧,將這個給那兩個人。綿寧應了一聲是。接過錢,走到那兩個流民面前。慢慢道,“你們運氣不錯,遇到我家翁主,翁主心善,賞給你們的。”叮丁當當將錢扔在二人面前。轉身回去。轉眼,那轎便又前行了。

東市中人對流民並無興趣,對那個驚鴻一現的翁主倒是極有興趣地,竊竊道,“適才那位,便是那個好福氣的江都細君翁主吧。”

本是罪臣孤女,一朝時來運轉,又被收在聖眷極濃的丹陽候夫妻膝下,受寵恆逾。再無人敢看輕半分。誰能說不是福氣不好呢。

賣織布地大娘霍的回過頭來,大聲道,“細君翁主人好心也好。好人有好報,有這樣地好福氣也是應該的。你不見麼。那麼多的貴族世家子弟經過東市。又有幾個肯如細君翁主般施捨錢財的?”

她說的話是實,眾人一時也沒了言語。慢慢地。便不再提。軍須靡身後的隨從嘆了半響,道,“這些漢家女子,雖然漂亮,惜乎太柔弱了。比如剛才那個什麼翁主,到了烏孫,恐怕連一個冬天,就撐不過去。”軍須靡回身看了他一眼,他就漸漸的沒了言語。

軍須靡天性聰敏,來使之前,便隨熟悉漢家的人學了些漢話,處於長安街市中,大致能聽的懂,若張口,卻說不出什麼,便用眼色看著隨從。那隨從很是機靈,走到適才幫劉細君說話的那位大娘攤鋪前,問道,“大娘,你這織布怎麼賣?”

大娘瞅了瞅他身後的軍須靡,含笑道,“半貫錢一匹。”她怕人嫌貴,連忙解釋道,“這可是按桑司農新起的法子染的布料,你看看,這顏色是多麼鮮活,布料是多麼軟。”

軍須靡漫不經心地摸了一下,不由“咦”了一聲,那布料果然是極柔軟的。看來,連尋常街市上賣的布匹都是如此不凡,看來,漢家不僅強大,其他技藝方面也遠勝烏孫。

隨從不知道軍須靡變換地心思,尚在問,“大娘,適才那位翁主,是那家王侯人家的?”

那大娘看了他半響,方明瞭笑道,“兩位是外地來地吧。”

“長安城中人,沒有不知道這位細君翁主地。”大娘嘆氣道,“她命運坎坷,是江都王女。江都王謀反被誅後,又被撫于丹陽候膝下。她心思亦敏慧,同時受教於陳皇后與蜀中才女卓文君。要知道,陳皇后,飛月長公主與卓文君,可是並稱我大漢三大才女,她同時受教於其二,一手琵琶彈的據說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當真是仙子一般地人物。”

該問的問完了,隨從便覺得該買匹布回去了。可是一攤上各色布匹玲瓏,拿不定主意,便回頭去看軍須靡,軍須靡微微一笑,又憶起適才簾子掀起的時候,少女衣袖鵝黃,只見得一雙眸子,靈秀溫婉。

她還是更適合桃色的衣裳,他想,生氣勃勃的豔,略帶一點張揚,與安靜相得益彰。

付了半貫錢,拿起那匹桃布,軍須靡啞然失笑,他這是怎麼了。他是異國出使的王孫,她是大漢的翁主,連一面的機緣都沒有,買來這樣的布,做什麼呢?

將布扔到隨從懷中,他意興闌珊道,“回驛站吧。”

回到驛站,阿莫提的侍女前來稟報,阿莫提昨晚不適,竟是染了風寒,懨懨的。

他不憂反怒,冷笑道,“烏孫那麼冷的天氣,她都染不上風寒。到了大漢,反而染上了。”

阿莫提,你未免太讓人失望。

阿莫提為哥哥訓的流淚,然而風寒已經染上,亦沒有辦法輕易痊癒。

過了幾日,漢宮傳下了旨意,將烏孫王孫女許給東臨候次子劉培。阿莫提默默聽了,倒是很安靜,不曾吵鬧。軍須靡冷眼看著,覺得有些不安,卻又無計可施。

這一日,他向漢家驛站的人打聽,得知長安城最有名清歡樓所在,帶了人去。

前些年,漢家人說,來了長安城,未到清歡樓,便不算來過長安。這些年雖漸漸泯然,到底菜色盛名,遠盛於平常酒家。

在清歡樓下,便見了粼粼車馬,俱是富貴人家。一邊車上,十歲左右的華貴男童不耐眾人簇擁,著力掙開了去,不意踢到驅車的駿馬,那馬一個激靈,揚起雙蹄,帶的男童一跌,卻正正跌在馬蹄之下,四周奴婢都白了臉,眼看馬蹄就要落在男童身上,斜刺裡閃過一個青年男子,抱著男童滾了出來。

頭一輛馬車上的貴族女子驚魂甫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