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導要沉穩,有大家之風,久而久之,沉默肅然便成了他掩飾自己性格缺陷的面具,再也摘不下來了。
他慣常也只在書中看到那些伯牙子期高山流水的美事,心中羨慕的緊。可如今真有一位他想象中的友人出現在眼前,倒顯得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相處了。
他有許多的話題想說出來,卻怕長孫覺得他無趣。
想了半天,這才鼓起勇氣伸手打了個招呼。好在對方很熱情,稍稍緩解了他忐忑不安的心情。
“你也不要叫我韓大公子了。我們年紀差不多,乾脆就直呼名字吧。”
聽他這麼說,長孫凌妍也不再推辭,很乾脆的就點了頭。
“淮望說的是,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也不耐煩那些文縐縐的叫法,韓忱能這麼說,倒也符合她的心意。
“凌巖也想要拜入雪劍宗門下麼?”
雪劍宗?
那是什麼?
長孫凌妍一頭霧水。她抬頭向前看去,果然隊伍盡頭有一杆旗子,上面繡著一個雪花的圖樣。
只聽身後的少年又開口說道。
“凌巖你真有志向。雪劍宗是整個雲蒼派劍峰中要求最高,修行最難的,可是劍氣霸道,一出手就是唯我獨尊的勢頭,雲蒼幾個大劍修都是這裡出來的,可以說是劍宗第一門。”
“其實我對雪劍宗嚮往已久了,可是自己也知道進門嚴格,所以也就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來了……”
他囉囉嗦嗦的說了半天,這才發現身前的這個贏弱的少年兩眼發直,似乎已經魂遊天外,這才有些尷尬的住了口。
糟糕!一下子沒忍住,把有用的沒用的都說了出來,不知道凌巖會不會介意呢……
韓忱正暗自懊惱,忽聽身後有人冷笑一聲。
“你說了半天,還不是想要炫耀一下你仲陽的資質麼!”
“怎麼?不是仲陽就不配考雪劍門,韓大公子好大的口氣!”
這話說的尖酸,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韓忱留了。
兩人回頭看去,只見那廂大喇喇立著一個少年。他身材碩長,發烏如墨,劍眉星目,唇紅齒白,滿身都是勃勃的英氣。
雖然他穿著一身黑色的短打,可那前襟後背上都隱隱有著金色的暗紋,做工精細的讓人讚歎。
正是昨夜夜襲長孫凌妍的展梓淵。
韓忱一見他來,眉頭在不經意的時候便皺了起來。
他原本也在懊惱自己剛剛說話不過腦子,怕是無意中傷到了長孫凌妍,現在展梓淵一出現就直接戳他傷口,讓一貫脾氣不錯的他也忍不住有些忿忿了。
他偷偷看了一眼長孫凌妍的表情,見她沒有絲毫的不悅之色,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一轉身看到老冤家,韓忱立時恢復了那副高冷矜持的模樣,他朝著展梓淵拱了拱手,淡淡的說道。
“甫成兄怕是想左了。在下雖薄有天分,可也不是獨一無二的。甫成兄家學淵源,又是仲陽體質,自然不能明瞭在下這樣庸才的心情。”
他話雖然說的客氣,可是語調中的嘲諷卻絲毫不下於展梓淵,竟然是準備和他對上了。
在凌巖兄弟面前,如何也不能失了氣勢。要是今天被這姓展的小子壓下去了,那會被凌巖瞧不起的。
展梓淵本就是個炮仗脾性,現在被韓忱這麼一激,自然是火苗蹭蹭的向上竄。
他幼年便認得韓忱。
韓大公子天資卓絕偏又謙和有禮,簡直就是傳說中“別人家的孩子”,常常被展父拿來教育熊孩子展梓淵。
說是為了庶姐出頭,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個找茬的由頭,那位女子的死活,展小爺才不在意呢。
這些年他沒少尋機挑釁韓忱,只是人家一直走高冷路線,任展小爺橫撲縱躍就是不動氣,一副不願計較的姿態惹得逗比更加憤恨鬱悶。
所以他說那些酸話,原本也只是想要刺一刺宿敵,出出心中憋悶的惡氣。
誰知道,萬年不動的石佛這次竟然有了反應,怎不叫他精神大鎮,鬥志正濃?!!
展梓淵劍眉微挑,精緻的鳳眼中閃過興奮的光芒。他踏上一步,雙手抱胸,自覺擺出了一副戰鬥的架勢。
剛想開口再酸幾句,他忽然看到了韓忱身後的那個不怎麼強壯的身影,這口氣就給硬生生憋在了喉嚨裡,噎的他差點背過氣去。
“咳咳咳咳咳--”
他咳了好久才喘勻了這口氣,手指顫抖著指著眼前的少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