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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部分

鉅鹿澤歸來,林縣令勸告自己忍下妻子被奪那口氣的情景。然後又依稀記起竇建德在千軍萬馬前振臂高呼,“世事多有不公,我帶諸位剷平之!”

他們都在試圖維護或建立一種秩序。但他們的秩序中,卻沒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當然是一個正常的秩序!”裴寂沒想到程名振突然有此一問,皺了下眉頭,低聲解釋。“換句話說,就是君臣吏屬,各盡其職。士農工商,各守其分。然後舉賢選能,牧守……。”

“原來如此!”程名振剛剛浮滿笑容的臉突然又冷了下來,輕輕嘆了口氣,低聲道:“如果還是富貴者肆意妄為,貧賤者永遠被像雜草一般踐踏,有冤難無處可申,有才華無法出頭。敢問老大人,這樣的秩序又能維持得了多久?這樣的大唐與大隋有什麼分別?老大人,程某才疏學淺,可能要辜負您的期待了!”

“啊——!”沒想到本以勝券在握的形勢突然急轉直下,裴寂差一點叫出聲音來。轉頭看向杜疤瘌、孫駝子等人,期待他們這些老者能制止程名振的莽撞。卻發現眾人臉上儘管很是失望,目光卻絕對不肯私下與自己的目光相接。

“我哪句話說錯了?”裴寂在心裡自問。一時被打擊得無法緩過神來。既然程名振肯請自己入聚義廳喝茶,就說明鉅鹿澤上下並不是完全反對接受大唐的招安。既然招安麼?討價還價一番也可以理解。怎地毫無預兆地突然冷了臉?

正疑惑間,又聽程名振低聲說道:“老大人還沒用飯吧。程某剛才命人備了些薄酒,老大人如果不嫌棄,咱們今天且圖一醉!”

說罷,幾要命人擺開宴席。裴寂一見,知道自己如果此刻不能打動程名振,恐怕等酒盞舉起來,就再沒機會了。情急之下,他突然智由心生,擺了擺手,大聲喊道:“且慢。不著急喝酒。老夫今天也非為喝酒而來。”

杜疤瘌等人一聽,立刻把頭又轉了過來。大夥心裡,其實還是希望程名振聽聽大唐國開出的條件。誰也不想下半輩子一直憋在鉅鹿澤中,更不想待天下平定後,被人當流寇給生生剿滅了。但程名振到底為什麼突然中止了與裴寂的探討,眾人心裡也不清楚。年青人做事一直比較認死理兒,當年便是如此,現在,經歷了這麼多風風雨雨之後,還是如此。

見眾人都在給自己創造機會,裴寂把心一橫,大聲補充,“程將軍上回不是問過王將軍一個難題麼?王將軍回答不出來。老夫今天,可以給你答案!”

聞聽此言,已經站起身指揮親衛準備酒宴的程名振輕輕轉過身,眉宇間寫上了“驚詫“二字。裴寂才不管對方驚詫不驚詫,喘息了幾下,接茬說道:“大唐皇帝李淵那個人,貪財,好色,耳根子軟。做事情也沒長遠眼光和明確目標。更說不出什麼令人激昂的道理來!比起古聖先賢,他簡直平庸得無可救藥!”

一番話,徹底把大夥弄楞了,紛紛把目光定在了裴寂的臉上。見過膽大的,但像這樣在背後如此詆譭自家主公者,裴寂絕對是古往今來第一號。

四下拱了拱手,大唐右僕射裴寂長身而立,灰白的鬍鬚因激動而顫抖,“但李淵這個人肯聽勸,有錯能改。雖然不會說話卻懂得腳踏實地的做事。程將軍,大唐即將建立的秩序與前朝有什麼區別,裴某現在也不清楚。但裴某可以明白地告訴你,這世上大多數事情都不是說出來,而是做出來的。亂世必將結束,新的國家如何,秩序如何?你不參與,它就永遠不會如你所願。”

第三章 賭局 (五 上)

也許是被裴寂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也許是迫於自家所面臨的實際情況,兩日之後,洺州營正式宣佈易幟,全營上下四千餘眾和澤地裡依附於洺州營而生存的五萬多男女老幼集體走出鉅鹿澤,投靠大唐。

這個結局當然不能令所有人滿意,特別是一些希望在戰爭中把程名振推上更高位置,自己也隨之水漲船高的強悍之徒,簡直對程名振的“軟弱”失望至極。但轉過頭去,看看澤中百姓們歡天喜地收拾箱籠準備搬遷的身影,和大多數士卒們臉上的雀躍之色,這股不滿又慢慢消了下去。

久戰思安。亂世已經持續的時間夠長了。士卒和百姓們肯在洺州營陷入困境的情況下,還不離不棄地跟到現在,已經付出的足夠的。大夥不能再奢求他們什麼,誰也沒資格再奢求他們些什麼。大夥在起兵之初,所求不過是一條生路而已。如今李唐已經是天下實力最強的諸侯,搭上這輛順風車,未必能混到位及人臣,謀個下半世平平安安應該能保證。

老江湖裴寂也非常瞭解士卒和百姓們的需要,在達成協議的當天,就大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