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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部分

刻鐘,但這半刻鐘的時間對老將軍馮孝慈而言卻像數十年一樣漫長。敵人這一手肯定是蓄謀已久的,他知道,否則前後兩支流寇的間隔不會這麼短,這麼巧。不會配合得如此流暢,如此自然。流暢到負責警戒的遊騎兵只能倉促地發出一聲警報,自然到他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調整!

好在老將軍身經百戰,臨敵經驗非常豐富。快速瞭望了一下戰場情況後,他便開始著手調整部署。“後軍弟兄向帥旗靠攏,用弓箭尋機殲敵。右軍弟兄在後軍之外變為圓陣,密集防守!”

畢竟是大隋最早建立的十二府兵之一,右武侯的將士們經歷了最初的慌亂後,迅速在主帥的命令下改變作戰策略。他們以朴刀和皮盾為牆,以長矛和鐵槊為柵欄,彼此掩護著向中央靠攏。隊形越來越密集,密集得像一隻縮捲起來的刺蝟。隨著新的臨戰陣列慢慢成形,綠林好漢們處心積慮創造出來的區域性優勢很快被抵消了。他們在郝老刀的帶領下瘋狂地撕扯著鋼鐵刺蝟的外殼,但每次拔下一根硬刺,都要付出三倍以上的代價。

戰鬥經驗和裝備的欠缺,已經不可能只憑著勇氣來彌補,發覺自己一方計程車氣越來越低,郝老刀怒不可遏,“他孃的,沒吃飽飯啊。別給老子丟人了,趕緊扯呼!”

“風緊,風緊!”

“扯呼,扯呼!”

左右親信扯開嗓子,將郝老刀的最新指示傳達出去。“扯呼,扯呼!”“風緊!風緊!”大小嘍囉們立刻精神一振,齊聲叫喊著,拔腿就逃。根本不忌憚將自己毫無防護的背後暴露給官軍。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府兵們先是被土匪的突然戰術改變嚇了一跳,然後迅速明白對方在撈了個大便宜之後,又撒丫子跑路了。氣得破口大罵,抓起長弓、短弓就是一陣攢射。怎奈自己一方隊形過於密集,內圈弟兄只有透過拋射才能不傷到外圍袍澤。而沒等羽箭從半空落下,嘍囉們已經連滾帶爬地撤出了致命射程之外。個別人大腿、**上插了兩三根鵰翎,卻一瘸一拐地像只兔子般蹦跳著逃命。左一兜,右一轉,頃刻間在小雪中失去了蹤影。

“大帥,追不追?”鷹揚郎將趙亦達不敢再自作主張,擠到老將軍馮孝慈身邊求教。敵軍的戰術完全不合常理,很難預料到他們下一步究竟要幹什麼。如果是兩支正規軍交手,雙方將領絕對不敢這麼幹。這簡直是拿主將的名譽和弟兄們的性命在做賭注,無論輸了贏了,都未必見得光彩。

“等等,等等遊騎兵的訊號!”馮孝慈掃了一眼遍地是屍體的戰場,皺著眉頭回應。他不敢再小瞧程名振,對方能使出如此疲懶招數,定然是建立在其對大隋府兵和江湖豪傑兩方作戰特點都深入瞭解的基礎之上。如果剛才程小賊轉身逃命時官軍原地保持不動,賊人的第二波攻勢就根本撈不到任何便宜。而就是這樣一個小小失誤,導致近千名官軍戰死。眼下戰場情況未明,萬一程賊還準備了第三波攻勢,右武侯再度分兵,可就正中他的下懷了。

正猶豫間,彤雲下又傳來幾聲低沉的號角。緊跟著,遠方薄雪上出現了一條黑線,一萬多名手持各色兵器的江湖豪傑吶喊著向官軍衝了過來。

“保持陣型,先用羽箭招呼他們!”同樣的伎倆再使第二次,也太瞧不起右武侯了!看到敵軍來襲,馮孝慈迅速做出決定。目前他身邊還有三千多弟兄,敵軍的人數幾乎是自己人的五倍。但在裝備和作戰技能方面,官軍擁有對方無法比擬的優勢。三稜破甲錐在百步之內可以穿透兩層牛皮。而土匪們用柘木或竹板製造的單彎弓,射出的羽箭卻很難穿透官軍的鎧甲。

彷彿心有靈犀般,八當家盧方元與老將軍馮孝慈打起了同樣的主意。站在圓陣百步以外,他將隊伍拉成了一個雙層半環狀。前排由朴刀手舉盾遮擋住伴著雪花飄落下來的箭雨,後排弟兄則抓起各種各樣的彎弓,齊齊地將羽箭向官軍射去。

雙方同時採用了曲射戰術,羽箭在雪花之中來回穿梭。剎那間,黑黑白白,甚為壯觀。但落下之後,殺傷效果卻十分差強人意。官軍射出的鵰翎攻擊力大,卻被土匪們用漫長的陣型和厚重的盾牌抵消掉了全部優勢。土匪們射出的羽箭穿透力弱,卻因為人數眾多,目標又集中在一個固定範圍而威力倍增。才三輪對射過後,馮孝慈的帥旗就被扎得百孔千瘡。護身的軟甲上也插了幾根用竹枝和鐵皮做成的“土箭”,雖然沒扎進肉裡,卻顫顫巍巍,要多噁心人有多噁心人。

“砸,砸,砸死他們!噁心死他們!”八當家盧方元好像早就知道自己這招不靈光,連命令聲都帶著起鬨的味道。其麾下的土匪更是一群潑皮無賴,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