減輕。至於因此而被嘍囉們自己殺掉或被地方官員藉機收拾掉的小賊頭目更是數不勝數。
眼下高士達和竇建德兩個龜縮於豆子崗,半步都不敢離開。最囂張的悍匪張金稱自己躲在鉅鹿澤裡邊,只敢派程名振和王偉強兩個小嘍囉出來反覆試探。這種形勢再繼續幾個月,土匪們去年囤積起來的糧草吃盡,恐怕就只能從沼澤地裡邊走出來,跟楊義臣決一死戰了。(請訂閱支援正版)
這個節骨眼上朝廷下旨把楊義臣調到北平郡去,無疑是幫了土匪們一個大忙。訊息傳開後,靠近豆子崗和鉅鹿澤兩地附近各縣的秋糧,肯定都得落入土匪之手。但元寶藏還不能說皇帝陛下的決策有誤,畢竟去年夏天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陛下所信任的楚國公楊玄感剛剛造過一次反。若不是李旭和宇文述兩個反撲及時,百萬徵遼大軍連同楊廣本人有可能去年夏天就已經餓死在了遼河東岸。
“陛下能發覺國有巨蠹,其實是件好事。只要他把即位之前的本事拿出一半來,朝中那些城狐社鼠誰是他的對手?先對外息了兵戈,然後整頓朝野秩序,下旨料民。朝中政治清明瞭,百姓的日子自然就過得去了。只要日子勉強還過得去,哪個又願意造反?”對於風雨飄搖之中的大隋朝廷,魏徵的看法明顯比元寶藏要樂觀。“沒有百姓跟著造反了,土匪們也就成了無水之魚。眼下折騰得再熱鬧,用不了多久便要幹在河溝裡。到時候你我隨便派些人提了簍子出去,還不是想怎麼撈就怎麼撈麼?”
“玄成,朝庭的事情,沒你想象得那麼簡單!”元寶藏被魏徵的話逗得愁眉稍展,咧開嘴巴,叫著對方的表字苦笑。主簿魏徵是他拿出三顧茅廬的精神來,花大力氣請到的。無論學問、見識、人品、氣度俱是上上之選。但此人畢竟沒經受過大隋官場的歷練,不瞭解大隋今日中病,乃數朝之前就無藥可解的痼疾。朝廷以世家大族為根本,而世家大族眼裡卻只有其家無其國。當年大周因何而衰,如今大隋本質上一樣因何而衰。只不過是大周的終結是被外戚楊氏所代,而大隋的終結,卻十有**是因為城狐社鼠們將根本蛀空了,任誰也無力迴天。
“朝庭的難處,當然非我這凡夫俗子所能想象,但咱家陛下,可不是一般人!”魏徵亦笑,蒲扇輕搖,掀起陣陣涼風。“我看過陛下的文章,還有陛下當年徵突厥,下南陳時的那些手段,不敢說前所未有的高妙,至少是二百年內,難得的睿智明君!”
“陛下的勇武與睿智,當然是無人能及!”元寶藏無法反駁魏徵的話,悻然接了一句,然後把目光投向窗外。已經連續陰了很多日子了,外邊的夜色漆黑如墨,偶爾閃起幾道亮光,也不是希望,而是風暴即將來臨的先兆。
大隋皇帝陛下楊廣在即位之前,的確像魏徵所誇讚的那樣英明神武。此人十四歲領兵戰突厥,令塞外諸胡近十年不敢南下而牧馬。十九歲揮師徵南陳,令分裂了近二百年九州重鑄為一體。此人開文館,禮儒生,令長安、洛陽一帶胡風盡去,文氣復興。此人不拘一格選用良將,使得羅藝、麥鐵杖這樣出身寒微的人也能與世家子弟同列,麾下俊傑雲集。可以說,十五年前的楊廣,讓天下大部分賢才,包括世家子弟和寒門才俊,都佩服得五體投地。所以他才能輕而易舉地取代其兄楊勇為太子,進而從先帝手中接過大隋江山。
但那都是十五年的楊廣。即位後的楊廣,沒用多長時間彷彿就變了一個人。為了一點兒小的積怨,他能毫不猶豫地殺掉高穎這樣的柱石之臣。為了炫耀大隋富足,他可以不加考慮的允許周邊諸胡來中原遊蕩,一路上白吃白住。離開的時候還能拿走大批原本用刀子都搶不到的禮物。為了虛名,他可以在不做任何準備的情況下,興傾國之兵征討高句麗。並且在一次又一次失敗後,不知道總結教訓,一味地歸罪於臣子無謀。
如果不是耐著君臣之禮,元寶藏都想敦請朝中的太醫們仔細替楊廣查一查,看看皇帝陛下是否被痰迷了心竅,致使本性大失。(注1)只有瘋子才會拿江山社稷跟人賭氣,只有瘋子才會犧牲自己臣民的利益,去博取外人的幾句稱讚。也只有瘋掉了的人,才會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壓根不管百姓們的承受能力。
見元寶藏的臉色在燈光與閃電的照耀下瞬息數變,主簿魏徵心裡暗自猶豫。他今天說這番話的主要目的,是想敦促元寶藏出面寫一封奏摺給遠征歸來的皇帝陛下,以恭祝遼東大捷為名,提醒皇帝陛下關注大隋內部隱藏的危機。按照魏徵自己的見解,世家大族仗勢欺人也罷,流寇土匪橫行不法也好,根子都出在朝庭內部。只要朝廷內部能下定決心正本清源,所有亂象都將迎刃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