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攻破的命運!眼下唯一的解決辦法是有人在賊兵發起下一次進攻之前殺了張金稱,而有機會接近張金稱,並割下他那顆兇殘的人頭者,只有程名振自己一個。
在走下城頭的剎那,少年人已經做好了相應的準備。兩天來的一切努力與掙扎,只是不甘心就這樣稀裡糊塗地死去而已。現在他已經失去了其他所有選擇,絕望之餘,心情反而變得鎮定。
女土匪杜鵑歉疚地跟在程名振的身後。答應別人的事情沒有做到,讓她心裡也很不舒服。但當著很多外人的面,她不能挑釁大當家權威。那樣非但不能救得了程名振,反而會讓窺探者找到機會。楊公卿絕不甘心受張大當家的指使,至於王當仁,他的江湖地位一向在張大當家之上。
這些綠林內部的苦衷她是無法向程名振解釋的。她一直感覺到對方很瞧不起自己,再被此人知曉綠林好漢們彼此爭權奪利時所幹的那些齷齪勾當,她覺得自己可能被此人看得更輕。至於被程名振看輕後會損失些什麼,杜鵑從未曾仔細想過。她只是一味小心著,小心翼翼地維護著自己的微薄的尊嚴,維護著自己在對方眼中的可能形象。
“有勞杜當家親自護送!”用身體堵住帳篷門,程名振冷冷地道謝。
“這間帳篷是我的!”杜鵑委屈的強調。她本來沒必要告訴對方這個秘密。軍營裡邊能拿得出手安排客人的帳篷有限,為了維護綠林好漢的顏面,所以她昨天才不得不將自己的帳篷捐獻出來。那幾張狗皮褥子和帳篷裡邊的茶壺木盞都是從城裡買了沒多久的,除了自己外,還沒給其他人用過。而眼前的客人沒有半點客人的自覺,用了主人的東西,居然還想把主人拒之門外。
“那就勞煩杜當家換個監房囚禁我!”程名振微微楞了一下,硬著心腸補充。憑心而論,他並沒有真的怨恨杜鵑。這麼大個土匪窩,一個女人不可能事事都自作主張。但此刻雙方即將成為生死寇仇,能少些瓜葛,還是少些瓜葛為妙。
“你這人怎麼不知道好歹!”杜鵑性格里沒有忍讓二字,用手將程名振的肩膀向旁邊一扒拉,徑自擠進了帳篷。“我把你安置在這兒,是免得別人傷了你。出了我的營房,想半夜砍掉你腦袋的人有的是!別以為會兩把三腳貓功夫就能橫著走,要你命的辦法多著呢,保證你臨死之前發覺不了,過後張二伯也沒法追究誰下的手!”
程名振笑了笑,懶得還嘴。就那些臥刀的姿勢都不對的小嘍囉?自己一個至少能收拾他們五個!只是現在自己手中沒兵器,大白天也不是動手的最佳時機。
“老實待著!我會想辦法放你走。無論張二伯和林縣令之間到底能不能達成協議。”杜鵑被程名振滿臉無所謂的笑容惹得愈發懊惱,乒乒乓乓地翻箱倒櫃,將一堆帶稜帶角的東西全部翻出來,打成了一個大包裹扛於肩膀上。“你別試圖自己逃,否則肯定會被追回來刨腹剜心。我答應過你的事情,我肯定會做到。如果做不到,我就賠一條性命給你!”
“我不是針對你!”程名振訕訕地回應,心裡好生後悔。在杜鵑收拾包裹的時候,他至少看見了兩把剪子,一把割肉用的短刀和一把納鞋底的錐子。其中任何一件工具留下來,都可能改造成一件殺人利器。如果昨天自己和王二毛好好在帳篷裡翻翻,而不是光顧著補覺的話,也許在今天杜鵑將這些東西收走前,就能藏起一件兩件來。如果自己不惹杜鵑發火,也許……
“晚上營裡邊殺豬。我會派人給你送一盤肉來!”杜鵑一隻腳踏出帳篷,回過頭來說道。氣惱過後,她的眼睛變得很圓,很亮,讓程名振很容易地想起了夜空中的星星。
然而這兩顆星星的閃爍規律是如此地難以琢磨。一直到了掌燈時分,也沒有再度於帳篷裡出現。烤好的豬肉倒是被嘍囉們送來了整整一大盤,沾著土匪們自己用野豆和糠皮釀製的黑醬,再配上新煮的肉湯,吃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放下肉盤,四名輪值監視他的嘍囉卻不肯走,就在門口眼巴巴地望著著,嘴角邊上潤潤的,喉嚨不斷地滾來滾去。
“你們幾個吃過了麼?如果沒有,何不一起坐下來嚐嚐?”猜到幾個嘍囉的心思,少年人笑著客氣道。
“沒,公子您自己慢用。我們,我們那份得等會兒才能送過來!”嘍囉們連連擺手,腳卻不爭氣地向放肉的矮几旁邊移。“張當家這邊只分到了十頭活豬。今晚宰掉其中八頭,得先照顧山字營和火字營的弟兄。我們,我們估計能分一碗肉湯,泡著饢吃也是一樣的味道!”
“坐下吃吧,我一個人吃不了這麼多。那邊的櫃子上有碗,剛好拿過來盛湯!”程名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