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初刻,藥商行會幾大掌事、各藥行店主以及來參加藥會的學徒陸續趕到會場,並按照草棚上所懸名牌,分別在各自棚內準備賽事。
附近的百姓知道在這場兩年一遇的藥界盛事上能見到不少妙手神醫,又會有許多神醫的學子學徒趕來赴會,於是也三三兩兩的趕來看個熱鬧,以便給茶餘飯後添個談資。又有許多文人遊客,想要見識一下兩年才得一遇的藥會,也趕來觀看。還有些想要藉著人多,多販售些貨物的遊商小販也擠在外場上叫賣。一時間,寬闊的坡地上熙熙攘攘。
白素素與仍變回男身的陳青、邱靈一行三人到達會場時,藥會外場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三人轉了一圈,繞到隔斷考場的長繩處,只聽得被攔在考場外圍觀人群正互相打聽詢問今年的參賽人數,白素素不由駐足靜聽,其中一人說道:“這‘清和藥會’年年都有百十名各藥行醫館的弟子參賽,今年也必然只多不少。”
一名外鄉遊客好奇道:“參賽人數如此之多,恐怕今天難以決出名次了吧?”
另一人聽那遊客如此發問,笑道:“別看參賽的人多,可真正能將‘品評’、‘鑑定’二環的案卷答全寫滿的,少之又少。那答得少,空得多的,自然連看都不必看就先被刷下去,這便要去掉十之一二。剩下七八十份卷子,又有藥商行會的八位掌事分別閱卷,這速度自然是慢不了的。”
又一人道:“掌事們閱了卷,定了名次,自然是去告知各藥行的店主掌櫃,咱們這些看客又如何能知道哪家奪魁,哪家榜上無名呢?”
剛剛回答那人又一笑,道:“你當咱們身前這條長繩只是用來攔人的麼?待決出名次,自然有夥計將那奪得名次的藥行名號、弟子名諱和所接題目、所答內容抄錄於綵綢之上,拿出來系在這裡給眾人觀看。一是為示掌事們閱卷公正沒有徇私舞弊,二是為表彰這些肯在藥學上下苦功的徒弟,而這第三,也是給那得了魁首的藥行添些名氣。”
圍觀眾人正紛紛攘攘七嘴八舌的問答,忽然一人指著內場一間草棚高聲道:“那不是榮安堂的二公子麼?他最不喜醫藥,怎麼也來參賽?”
白素素向那人所指方向看了一眼,只見一間掛著“榮安堂”木牌的棚內,一位蓄著鬍鬚的老人正向一高一矮兩個年輕人訓話。
眾人伸著脖子看了一會,一人顯然知道些內情,此時帶著幾分得意挑眉道:“你們不知道吧?榮安堂店主年事已高,近年想要著力培養後輩。可他家大公子雖然為人敦厚謙和,也肯努力上進,卻偏偏不得醫學要領,光下苦功但無半點成績。那二公子倒是聰明,卻又無心岐黃之術,整日跟一群自詡風流的文人學子廝混,學那些雅士起詞社,開什麼“漏永詞會①”。今天他會來這藥會,只怕也是讓榮安堂店主押著來的。”
又一人插話道:“那店主還有個十幾歲的女兒,眼看這大公子二公子都指望不上,怕是以後只能找個聰明伶俐的女婿,讓那女婿做主了。”
一人道:“女婿到底是外人,若招贅入婿,這榮安堂大公子二公子再不得力……恐怕榮安堂幾輩子傳下的家業就要改了姓氏了。”
幾人不由你一言我一語的嗟嘆了起來。
白素素三人聽了一會,邱靈惦記吃點心,便說累了想要找間茶棚坐坐。白素素點頭,三人舉步正要走,忽聽身後有人喊道:“白公子?前面可是白公子?”
三人回身,只見許仙急急忙忙的追上來。
許仙跑到白素素面前站定,喘了會氣才道:“在下許仙,半月前你我曾在西湖岸邊相遇。”見白素素神色疑惑,又道,“白公子當時機敏,對一落水孩童施救……”
白素素今日赴會時所作的打算,是想在場外等藥會散後尋個機會再與許仙接觸,沒想到許仙竟會自己貼上來,不由心中生疑,又聽許仙說起初遇時救人之事,便裝作恍然,順著話頭說道:“你是那時撈起落水孩童的公子……許公子,想不到竟在這裡再次相會。”
許仙笑道:“正是在下。”又問道,“白公子也是為參加藥會而來?”
白素素按已經計劃好的說辭答:“在下對醫術並不精通,只是祖上曾開過醫館,所以對醫術方藥略知一二。此次前來,只是為增長些見識罷了。”
許仙一笑,道:“如此說來,你我也算得上是同行。”
二人剛剛寒暄兩句,一個小夥計從人群中東張西望地跑過來,見到許仙大喜過望,對他喊道:“許仙,原來你在這裡,叫我好找!藥會還有一刻便要開鑼,店主師父正急著找你,快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