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躬身一揖,道:“在下許仙,敢問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他轉頭看我,似是呆了一呆,又將我打量一番,才溫潤一笑,報了名諱,又將身側同行的二人介紹予我。
這三人均品貌不凡,舉止卓然,那白公子更是“言念君子,溫其如玉”。我不由與他多交談了幾句,正待問其居所何處,卻不意打了個噴嚏,那陳姓公子繃不住一樂,我心下不由一陣尷尬,只得報了自身所居便草草告辭。
回到藥堂,我便發起燒來,姐姐家也未去成。
我在藥堂後面的床上躺了幾日。燒得迷迷糊糊之間,彷彿聽見姐姐、姐夫來過,又聽見李店主和夥計在我住宿的房內進出,懵然間似乎還看見那白公子在我床前停了片刻——我一定是燒得糊塗了。只是……自那日在湖邊相遇,我心中便對他隱隱有種熟悉之感。
可……我與他從未見過,又何來的熟悉呢?
在床上躺了幾日,高熱褪去,風寒漸愈,我又開始在店內當值。
是日,天氣陰沉,隱然間似有雨意。藥堂剛剛開門,便有人進來尋我,說是我姐姐病了,他受託特來告知一聲。
前幾日姐姐剛剛來探望過我,當日身體還尚好,怎會一轉眼便病了?李店主見我憂心,便準我一天假,讓我回去探望。我謝過店主,匆匆出了藥堂,走到一半,忽然下起雨來,我跑帶趕地趕至湖邊,那載客的棚船卻早已離岸。雨越下越大,湖岸溼滑,若是繞行,恐怕午後才能到姐姐家了。
正急切間,我忽然望見一艘賞景小船正在靠在岸邊,那船伕穿著蓑衣,似是正在燒水烹茶。我已顧不得許多,匆忙趕過去,許了船資想要借船渡湖,想不到那船卻已被人包下。
那船伕隔著垂簾,問了艙內客人,才轉回身來將我扶上船。
我不由鬆了一口氣。
在艙外略等了片刻,有人高聲請我進去。我掀開布簾,正要踏入,一抬頭,卻看見一張絕美的面龐。
我呆住了。
——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豔逸,儀靜體閒。
世間竟真有美如洛神的女子。
經艙內女童一喚,我才回過神來,只是剛剛在艙外想好的感激之詞此刻卻一個不起來了,只得就著門邊胡亂一揖,移步進去,順著門邊坐下。
我自知失態,向那白衣女子瞟去幾眼,只見她安然閒坐,似是看向窗外——我剛剛不意間窺到她的容顏,不知她是否正暗自惱恨?
我惶惶然低下頭去思索該如何致歉,忽聞一個甜潤的聲音請我坐過去些。我先一慌,又一喜,向著那白衣女子一揖,低頭道:“已是在下叨擾了,不敢再多煩勞。”
那女子一陣輕笑,又讓小童端來茶水糕點,我便以此為機,與艙內幾人攀談起來。
談話間我又偷眼望了幾回那白衣女子,她卻未再向我這方看來。
我略有失落,轉而談起姐姐。
言談間,那青衣女子提起她二人到臨安是為尋人,我心中一喜,想要多搭幾句話……或許還能為二位小姐出出力,已彌補剛剛失儀之舉,誰知卻被告知她已是尋到那人了。我心中又是一陣失落。
那青衣女子又與我說了幾句話,問過我在哪家醫館供職,便不再理我。
我準備了滿腹醫學藥理之說,卻不得而言,只得盯住手中茶杯,在心中默唸:君子當行止有度,克己復禮。一時間艙內不復言語之聲。
船了靠岸,我棄舟登岸,站在雨中目視那賞景小船向湖心劃去,心中仿若……丟了什麼東西……
姐姐只是咳嗽流涕,並非什麼大病,探過之後我便放下心來。只是我清明當日因下水而染的風寒並未痊癒,又因急於趕路在湖邊淋了雨,於是在姐姐家就發起燒來。
姐姐在我床前端茶倒水,餵飯喂藥,我連燒了兩日,才逐漸好轉。
“喝口水,漱一漱吧。”姐姐接過我手中藥碗,遞過一杯清水,“你也真是,就是著急也該記得帶把傘。現如今可好,我沒事,你倒又病了——都怪你姐夫,我都說了我只是吹了點風,他偏要託人知會你。”
我喝了幾口水,嘴中苦味漸消,勸道:“姐夫也是好心。”
姐姐瞪我一眼,我低下頭去繼續喝水。
她看了我一會,不知想起什麼,忽然問道:“你在藥堂是不是認識了個什麼白姑娘?”
我一口水噴出去,猛咳了半日,“什麼白姑娘?!你從何聽來??”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