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大嚼。
面對這恍如人間地獄的恐怖情形,邱彤威早已被嚇得屎尿拉了一褲子,也不顧相好小月仙的嘶聲慘叫,只管趴在地上,對著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這血肉橫飛的一幕、就像在觀賞一部賞心悅目的大戲的惡道士磕頭如搗蒜,嘴裡連叫:“神仙饒命,無知小子情願做牛當馬,侍奉終身。”
那道士似乎對邱彤威也很感興趣,在俯身看了看他後,說道:“貧道此番來這裡,雖未能找到寶貝,但如收你為徒,以傳薪火,亦不枉這一路的鞍馬勞頓。”
“不過,你若真心投我門下,總得納一份投名狀表誠心啊。”惡道士話鋒一轉,陰測測地盯著已被嚇得失魂落魄、抖成一團的邱彤威。
邱彤威求生心切,生怕惡道士出爾反爾,趕緊賭咒發誓表白自己:“恩師明鑑,小子一向落魄不羈,寅吃卯糧,向無積蓄,日後定當設法籌得銀錢孝敬師尊。”
那惡道士仰天大笑,其聲就像夜梟一樣令人心寒齒冷:“我若要那黃白之物,就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何足道哉。我要這投名狀,乃是一份血食。”
見邱彤威依然是一臉的不解,惡道士指指倒在血泊中掙扎著的小月仙,臉上現出殘忍的笑容:“爾可取其人頭獻與我作為投名狀。”
邱彤威看了看眼中全是哀求神色的小月仙,一咬牙,轉身去了戶外的柴房。
片刻,邱彤威手握一把鋒利的砍柴刀回來了,並一步一步地走向仍然在血泊裡抽搐、扭動的小月仙。
小月仙似乎也感覺到了邱彤威的滿臉殺氣,眼中噙淚,嘴裡微弱地囁嚅著:“不要啊、不要啊……”
邱彤威一聲怪叫,手起刀落,小月仙頓時身首異處,腔子裡的血激射而出,在牆壁上綻開了一朵大大的、驚悚的血色“薔薇花”。
邱彤威見了血,就像被喚醒了體內鬱積已久的獸性,對著小月仙的屍體一陣亂砍之後,一具原本豐腴妖媚的肉體便支離破碎、筋斷骨折,成了一段一段鉛灰色的僵硬屍塊。
邱彤威殺得興起,在**完小月仙的屍體後,轉而又開始砍殺那些倒在地上、一息尚存的同夥,剎那間,刀起刀落,血雨飛濺,哀嚎乞饒之聲,石人聞之都要落淚……
不知過了多久,邱彤威砍得柴刀都彎了才停下手,看著濺得滿身滿臉鮮血、嘴角神經質地抖動、形同煉獄猛鬼的邱彤威,惡道士撫掌大笑:“古人云,腦後見腮,其人必是反骨無情、見利忘義,果然不假,你很好,你很好。”
說著話,惡道士揮揮手,那些乾屍便又跳進水井不見了。隨後,惡道士領著邱彤威也消失在夜幕中,蹤跡全無,從此未再踏上武義村半步。
一個月之後,武義村突然爆發了瘟疫。短短數月,一個原本安寧富足的自然村就家家帶孝、十室九空。經年之後,武義村村民死亡殆盡,成了遠近聞名的鬼村。於是,曾經的良田蒿草瘋長,野狐出沒;曾經的房舍牆倒屋塌,飛鳥群集。
三更半夜,伴隨著在蒿草和殘垣斷壁間時隱時現的點點鬼火,如利刃剁肉的沉悶鈍響,以及如活人被凌遲一樣的淒厲慘呼此起彼伏,徹夜不絕,令過路的商旅行人遠遠地就捂上耳朵,亟亟繞行,生怕沾上穢氣,引鬼上身。
這一切,真真是應了那句話:千村薜荔人遺矢;萬戶蕭疏鬼唱歌。
那麼,害了一村人的惡道士和邱彤威又去了哪裡呢?
在頻繁的轉換木船、火車、馬車之後,惡道士領著邱彤威來到了一個盛產“人參鹿茸烏拉草”、人人戴著狗皮帽子、嘴裡說著“馬拉巴子”的地界??奉天。
當時,東北王張作霖正在北京作威作福,行使著 “北洋政府”最後一個掌權者的至尊權力。所以,奉天就成了全國的小政治中心,政客軍閥、間諜流氓、三教九流都雲集於此,使奉天城呈現出了畸形的繁華,是好不熱鬧。
此時,已在華北、東北、華東、華中漸成氣候的一貫道自然也不會放棄奉天這塊“王霸”之地。而就是在這裡,邱彤威有幸親耳聆聽了在一貫道內享有至高無上地位的“師尊”的張光璧(字奎生,道號天然,又號天然子)的 “無太佛彌勒”五字大法,亦即新道徒入道時秘授之“真言”。
直到此時,邱彤威才知道惡道士原來是一貫道內的點傳師(就是傳道人,代表祖師點道傳法)歐五法。當然,以邱彤威的資質,他根本就聽不明白、也聽不進去“無太佛彌勒”五字真言。可是,他卻第一次見識了一貫道開壇授徒的大場面,才知道原來自己玩的那些裝神弄鬼的騙術實在是太小兒科、太上不得檯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