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去的是東宮。”
見碧青眉頭仍然皺著,不禁道:“那個,你放心,太子哥身上的差事多,得幫著我父皇處理政務,你見不著的,就是讓你過來瞧瞧東宮種的番薯,一會兒就出來。”
碧青信他的才有鬼,尤其看見站在番薯地裡的男子,碧青萬分肯定,這位戴著范陽笠一身青衣的男子,就是東宮太子慕容湛。
年紀看上去有二十六七,眉宇間跟崔九頗為相像,卻少了浪蕩,多了幾分不怒而威的氣勢,唇很薄,緊緊抿著,臉部的線條有些硬,這是一個十分嚴謹的人,但相當英俊,令碧青想到了杜子峰,兩人都屬於嚴厲的人,卻仍有很大區別,杜子峰跟這位比起來,少了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霸氣,即便如此打扮,也這擋不住,這大概就是氣場。
只可惜,他唇上的兩撇小鬍子有些出戏,搭在這樣一張嚴肅的臉上,反而添了幾分滑稽之感。古代的男子都蓄鬚,崔九嘴唇上都長著青青的胡茬子,大郎是因為自己不讓他留。碧青不喜歡男人留鬍子,總覺著髒兮兮的。不過,這裡的男人幾乎都對蓄鬚樂此不疲。
慕容湛頗為意外,蘇全來報說老九領著人來了,慕容湛便點點頭,抬起頭好奇的看向不遠的月洞門,目光落在老九旁邊兒的小丫頭身上,愣了一下。
慕容湛實在無法把這個小丫頭跟王大郎的媳婦兒聯絡在一起,瞧著有十四五的年紀,尋常村姑的打扮,可在她身上,卻有股子不同尋常的味道,應該說,小丫頭即使青澀,卻仍頗有姿色,朝陽初升,她站朝陽的光影裡,慕容湛不由想起兩句話,目若晨曦,美如春園,便沒有滿頭珠翠,通身華衣,依舊很美,不是後宮那些雕琢的美人,是自然之美,就像這緩緩拂面的清風,更像她身後淡淡而落的朝陽。
碧青只跟慕容湛對視片刻,就微微側頭看向崔九,崔九忙道:“那個,這是東宮的管事。”
碧青蹲身行了個禮,就不再搭理兄弟倆,走過去看地裡的番薯藤,挨個翻看了一會兒問:“何時栽的番薯苗?”
慕容湛道:“開春時候栽下的。”
碧青點點頭:“之前這裡種的什麼?”
崔九:“之前種的牡丹,有什麼干係嗎?”
碧青沒理會他又問:“栽種前可曾翻地,深耕?”慕容湛一愣,他堂堂太子哪懂什麼翻地深耕啊。
碧青見他那樣兒就知道沒有,嘆了口氣道:“番薯雖不挑地,種之前也需深耕翻地,尤其之前種的還是別的,更要如此,只因不知道地裡有沒有蟲卵,需深耕翻開,晾曬,另外番薯喜肥,基肥尤其重要。”
慕容湛道:“施了肥的。”
碧青:“施的什麼肥?”
慕容湛:“胡麻餅。”
碧青搖頭嘆息,果然是皇宮啊,種個番薯都用胡麻餅施肥,胡麻餅是好,用在番薯上實在有些浪費,而且,基肥需伴著草木灰,才可防蟲,這明顯是招了蟲子。
碧青伸手拔了一顆番薯,看了看,又拔了一顆……崔九眼瞅太子哥的臉色都不好看了,真替這姑奶奶捏了把汗,聽蘇全說,前些日子,有個宮女碰斷了一根番薯藤,就捱了十板子,這姑奶奶可是連根拔,還不是拔一顆,不一會兒就拔了七八顆。
眼瞅碧青又貓下腰,崔九忙過去要攔,卻聽碧青說了聲:“找著了,就是它。”
崔九剛走近就見碧青手裡捏著一個白啦吧唧,身子還來回扭動的蛆蟲,啊……的叫了一聲,嗖就跑了,比兔子都快。
碧青愣了愣,忽的壞笑起來,原來崔九這小子怕蟲子啊,那這位太子呢?碧青把蟲子放在自己手裡,舉到慕容湛跟前:“就是這種蟲子。”眼睛連著眨了好幾下,見慕容湛面不改色,不免有些失望,把蟲子丟在地上,碾死道:“不是大毛病,就是招了蟲兒。”
慕容湛不覺失笑,這丫頭倒真調皮:“那該如何治?”
碧青去那邊兒甕裡一邊兒打水洗手,一邊兒道:“番薯可五月裡種,□□月之間就能收了,你這番薯種的早,再過二十天就差不多了,好在發現的早,還有得治,若是再晚上幾天,就甭想有好收成了,用草木灰泡水噴灑葉面,隔一天再澆一遍草木灰水,估摸三四天就差不多了,明年要是還種的話,要深翻地,基肥拌上草木灰,就可以防蟲了,還有胡麻餅給番薯施肥,有些浪費,茅廁裡糞便漚好了,就是最好的番薯肥。”
說著笑了笑:“其實番薯很耐活,也極容易種,若想大面積種植,不用單獨育苗,只需找一塊地提前種下,待番薯藤長出來,剪下插在土裡就能活。”說完蹲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