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
第七章 完美說客
送去了那些‘閒雜人等’,商學而終於有時間來整理‘自己’過去的文稿,準確的說,是玉樓月過去的文稿,也從這些隻字片言中探尋了這具身體原本主人的品性。這些是無意中在浮月樓書房的書櫃角落裡翻到的,一直沒有時間來看,直到現在。
玉樓月較弱可人,有著大家族氏女子的通病——任性,但不過分。她沒有驚世駭俗的美貌,卻有一顆傷春悲秋的心,對於世態炎涼她敏感過人,心性剛硬衝動又善於掩藏。難怪這樣的女子會因為一個背信棄義的未婚夫而上吊自殺。畢竟在這個時代,未婚夫的無由背約,不差於在女子身上潑一盆墨水,難堪至極。極剛易折,這一向是萬事的法理。玉樓月會選擇這樣激烈的手段來表示自己的憤恨和不滿也在情理之中了。
商學而站定在書案前,俯視著案上平鋪的一張白紙,許久不動。“玉樓月啊玉樓月,終其原由,你還是個衝動自私的孩童,你以為你的死亡可以反抗一切,卻不想反倒是親者痛仇者快!迂腐啊!”她伸手提起狼毫,細細的沾染黑墨,聚心凝神於紙上,落筆書寫。筆勢疾走,身體趨之移動,如大江鼓浪又似九龍游轉。
窗外一片殘葉飄然落下,商學而從容的放筆,淡淡的墨香彷彿輕波盪漾,一圈一圈在房間內擴散,聞之使人心曠神怡。綠衣推門而入,躡手躡腳的走近,一張笑臉欲語還休,仔細看著小姐的字,眼中極具風味。她將手中端著的清茶放在案角,認真的辨認起紙上龍飛鳳舞的狂草。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回神一笑,商學而靠在椅背上閉眼放鬆:“綠衣,你一向善於鑑別書畫,看這幅書畫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綠衣久久不語,認真的面龐讓她看起來沒有身為丫鬟的自卑,反而是光彩照人。
“此貼筆頓挫使勁,剛柔相併,內撅外拓,千變萬化,神采飄逸,極具情趣,而且看來具有榮晉遺風,且以精楷為基礎,所以字跡雖千奇百怪,但細查其筆法,一點一畫無不規矩。相信小姐若到大乘之時,必定變動如鬼神,不可端倪。”
好個綠衣丫頭,小小年紀,雖說文學詩詞造詣欠缺,但在古玩字畫上卻有著驚人的天賦,尤其是這一手對於字畫的鑑賞,早就具有一代宗師的潛力,商學而不禁暗地為這丫頭拍手叫好了!連她自己苦練多年在這個世界獨一無二的張癲狂草業評價的絲絲入骨,實在令人刮目相看。
商學而再凝視自己寫的立志銘,淡淡笑道:“記得跟何叔說一下,拿去裱框起來,我要掛在書房的牆上,好時刻提醒欣賞!”
綠衣介面道:“可是小姐,您的字跡中卻有太多出塵之意,莫非小姐要拋卻三千煩惱絲遁入空門?小姐啊,您可千萬不要一時衝動想不開啊!”
“你啊,想太多了!”商學而好笑的看著這丫頭,搖搖頭不做解釋,繼續提筆,打算再寫一副。
綠衣咬咬下唇,終於鼓上勇氣上來打岔:“小姐,多謝小姐和少爺的厚愛,奴婢感激不盡!現在奴婢的弟弟已經傷好,但是傷筋動骨難免隱患後遺,奴婢想請少爺小姐再幫奴婢一次,大恩大德奴婢和弟弟做牛做馬永不相忘!”說到此處居然‘撲通’一聲跪下了。
學而聞言一怔,後遺?明白了,可憐的綠衣,剛要開口,抬頭看到彭舉站在門口,雙眼迸射出的殺氣令學而都有些微顫,這是她從來沒見過的彭舉,就如那晚在岳陽書樓發誓要保護她的少年一般,稚氣未脫卻似少年老成,自有一番凌厲威信令人不敢逾矩。
學而嘆口氣,哎,玉家的心結啊:“綠衣你起來吧,待會兒跟何叔說一聲,就說我的吩咐,明兒起你把你弟弟和母親接到府裡來,安排個差事,下人也好廚娘也罷,終歸是份收入家用。你的弟弟應該識字會算吧?看看咱們玉家哪家店裡缺人的給安排過去吧!有些話我不必說,綠衣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應該知道,好生記住了就是。”
“謝小姐恩德,奴婢永遠都不會背叛玉家背叛小姐!”綠衣朝商學而磕了三個頭,她沒有去攙扶,在這個世界,就要有這個世界的做人法則。
綠衣下去之後,彭舉進來了。
商學而也已沒有了再寫的興致,索性轉著輪椅,移到窗前。彭舉就站在她的旁邊,很長時間,都沒有說一句話。她有些心情複雜,自從自己來到這個奇怪的世界,第一眼見到的不是什麼爹孃兄弟,而是這個比自己大上幾歲卻偏偏心性單純的丫鬟,綠衣不在的幾天,經常有一種空虛的感覺。哎,想想心理年齡上她已是一個近三十的高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