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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部分

“哥哥,靈歌現在回房,晚宴開始後能否去向爹爹道賀?”我順從地跟在他身旁,仰臉望向他。

他偏下臉來亦望向我,我報以平靜地笑,他道:“晚上風涼,出房前多穿些。”

“好。”我握緊他的手,快趕了兩步,同他並排而行。

於是整個白天,我便靜靜地待在房間裡,青煙、白橋、紅鯉和歡喜兒亦被我打發到前面去幫忙,滿院裡如紅塵外一般寂靜。

寂靜是可怕的東西,它總能令那些好不容易被深埋入心底的記憶復甦,阻止不了地滋生、發芽、爬蔓,直到充斥全部的身心和靈魂。

嶽清音說……我是被一名趕在最前面衝過來的、輕功超群的龍禁衛奮勇躍下懸崖攬住腰身救上來的,由於龍禁衛無論何時都蒙著面孔,是以最終也無法確認究竟哪一位才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毫髮無傷,只不過是昏睡了一整天而已。

至於龍禁衛,卻原來並非季燕然所指派。皇上真正將龍禁衛的指揮權交予的,是嶽明皎。嶽明皎透過大盜犯案的行徑,亦對他的性格瞭解甚深,他認為一旦大盜得知他是負責抓捕他的欽命官員,必會引得他至嶽府犯案以事挑釁。由於大盜在此之前曾將我擄至樹上過,是以嶽明皎推測,大盜若至嶽府犯案,目標必會是我。

於是他將龍禁衛佈置在嶽府的各個角落,那個時候他並不知道我在嶽清音的小樓之中,他所抱的想法是,不論大盜由何處進府,都有龍禁衛在暗中監視。而他給龍禁衛的命令,就是如果大盜將我擄走,切不可打草驚蛇,務必暗中跟隨,至其窩點,若有同夥便可一網打盡,若無同夥亦能斬草除根。

——這的確是嶽明皎的做事風格,寧舍子女,不負皇恩。

接下來便是事情發生的那樣,被擄走的是季燕然而不是我。龍禁衛不愧是萬里挑一的精英,當即隨機應變,仍舊跟蹤了大盜而去。之後……便是馬到成功,普朝同慶,除卻了一個活如行屍的我,除卻了一個葬於絕冷深淵、孤伶伶無親無伴的他。

所以這一次的大功是嶽明皎的,皇上一次升他兩級,可見是拔去了一根多麼令人坐立不安的眼中釘呵。至於看到了當時一切的龍禁衛們,不必擔心他們說些什麼關於我與大盜的事情,因為皇族給他們的要求就是:只做不說,捨生忘死,唯皇命是從。

現在的我,什麼都不必再擔心了。是的,不必擔心誰的生死,不必擔心誰的未來,不必擔心有沒有永遠。

這幾日來,我在內心所做的懺悔多過於失去大盜的痛苦。我責怪自己不該那般衝動跟了他一起躍下崖去,我是他的小月兒,我怎可如此不珍惜他的小月兒,我怎可如此讓他失望,我怎可讓這段擁有著他的眼睛,他的面孔,他的笑容,他的情意的記憶就這麼葬身於深淵……

我只有活著,只有好好地活下去才能不負大盜,才能不負我與他的這一段情。

瞧……我還是夠堅強的,對不對,我的大盜?

不知不覺間天色擦黑,幾束禮花由前院的天空升起,想必已到了開門迎接道賀客人的時辰。我對了妝鏡略作整理,開門緩步出了院子。

岳家父子在府門內迎接到訪來客,因升官擺宴謝恩之說天龍朝的律典上並未有所規定,不過是臣子們私下裡自發舉行的非正規儀式,所以久而久之便成了約定俗成的規矩,連素不喜應酬的嶽明皎也未敢免俗。官場無常,任何事都須謹小慎微、滴水不漏,方才能做到最低限度的自保無虞。

既然是非正規的儀式,一切便當做私人宴會處理,是以嶽明皎及到賀諸官都是身著便服。嶽明皎穿了件新做的栗色員外袍,使得他那稜角過於鮮明的氣質性格顯得圓潤了不少。而嶽清音則是一襲水色輕衫,清冷秋月下愈發飄逸得不似塵世中人了。

我靜靜地立於廊下暗影處,府院內燈火通明笑語歡聲的熱鬧場景彷彿與我之間隔了山山水水,一切的聲音都難以傳入我的耳中來,只有滿眼的不那麼真實的紅光綠影令人視線慢慢模糊。

嶽清音不卑不亢地迎入一位客人後,無意地一抬眼,與我的視線對在了一處。他頓了頓,而後向我走過來,至面前沉聲道:“怎麼又立在風口裡?!”

我微笑道:“可惜靈歌是女兒身,否則還可替爹跟哥哥分擔一些事務。”

嶽清音看著我,忽然淺淺笑起來,道:“靈歌雖是女兒身,卻也絲毫不遜於男兒,何來可惜?!”

我含笑地輕輕低下頭來,現如今與這位哥哥,有些話已可心照不宣了。他抬起手,修長的指尖挑起我垂於頰邊的一縷細發,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