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這一走他決計是不會再帶我來此的了,而我卻還不想離開此處,我對這奈何堡與那秘製印泥的關係有太多疑問想要去調查去解開,我不想就這麼一無所獲地走掉。
嶽清音面色倏沉,彎腰下來一把薅了我那條完好的胳膊就將我拉了起來,道:“困也忍著!耽誤了上藥,傷口惡化,屆時更難復原!”邊說邊強行拎了我往馬匹處走。
我見再難找藉口留下,只好低呼道:“哥哥!等等!我……我想小解……”
嶽清音既無奈又惱火,鬆了我的胳膊怒道:“哪裡那麼多事?!快去!”
“是,哥哥!”我應著往偏廳外跑,卻忘了自己的腳腕方才被崴了,一個吃痛跌倒在地,嶽清音大步跨過來將我從地上抱起,重新放回到氈毯上,一言不發地脫去我傷腳上的鞋襪,將褲管向上擼了擼,露出我已腫得老高的腳腕子。
見此情景嶽清音皺了皺眉,大手輕輕揉上那腫脹之處,指間暖意滲入面板直達骨髓,竟抵去了不少疼痛。我坐在他身前呆呆地望住他,一時間想起了八月十五的那一夜,在太平城外土地廟裡大盜替我揉同樣崴到了的腳時的情形來。那雖然戴了人皮面具卻仍舊生動的眉眼彷彿一下子出現在了眼前,眸子裡滿是戲謔頑皮的笑意,大手曖昧輕柔地撫過我的腳面,巧克力般香醇的聲音就那麼一絲絲一縷縷地滑入我的耳中……
……大盜……我好想你……
心中一陣酸楚,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氣。嶽清音抬起眼來看我,低聲地道:“忍一忍,骨頭有些錯位。”
我點頭,只覺他手上加了些勁道,突地一個用力令我不由得痛撥出聲,冷汗瞬間佈滿額頭。嶽清音輕輕鬆開我的腳,替我重新穿上鞋襪,而後用自己的袖子將我額上的汗珠揩去,沉聲道:“稍緩一緩看能否站立,若實在不行,你便再忍一忍,最近的鎮子距此約半個時辰的路程。”
我忙搖頭,道:“不妨事,靈歌能站起來,一柱香也忍不得了。”邊說邊用那隻完好的手扒著他的肩一條腿用力站起身來,彎腰從柴堆裡抽出一根燃著的木頭,而後一手舉著用來照明,單腿跳著出了偏廳。
偏廳旁是正堂,初進來天還沒黑時我早已打量過,並沒有什麼值得看的地方。由正堂旁邊的門洞進去是後廳,裡面一樣陳設也無,四下裡皆是蛛網灰塵,地面上有一些不太明顯的足跡,想必是途徑此處的路人在這裡打尖兒時進來過,屋中的傢俱等物只怕也是被當了柴禾燒掉了。
在後廳的西南角有一道紅石砌就的石梯直通向二層,我站在梯下仰臉向上望了一望,見上面一團漆黑,根本看不清具體情形,心中不由一陣膽怯,猶豫了一下,一咬牙,落下那隻受了傷的腳,忍著痛慢慢地邁上石階去。
轉過一個彎來至二層,見當前乃是一處大廳,廳的兩側是對稱著的兩排房間,房間的門皆是用木頭框子鑲在石壁上的,有的房門關得嚴嚴,有的房門已經脫落,歪在門框上。而廳的正面石壁已經坍塌,露出與之一牆之隔的另一處大廳,那一處大廳破損得較為嚴重,幾乎等同於廢墟,能夠看到外面的天空和岩石地面。
既然那石縫中的水與秘製印泥有著同樣的特質,那麼這奈何堡中的人應當就是負責為朝廷做此印泥的了。照理說這印泥是一種消耗品,必須得不斷地做出來才能供朝中官員一直使用下去,可為何這奈何堡卻成了廢堡了呢?堡中的人又去了何處呢?難道皇帝就不派人去找他們麼?沒有了制印泥的工匠,大臣們又要怎樣蓋官印呢?莫不是這制印泥的方法已經被宮中之人學了去,奈何堡的人沒了獨門之技,無以謀生,是以舉堡外遷?畢竟這地方除了石頭和一條河外便沒有別的東西了,想種地都種不了,並不適合長久居住。
我舉著手中燃著的木頭在廳內原地轉了一圈,並未發現什麼值得注意之處,於是小心翼翼地前行,見左手邊第一個房間的門已經掉了,便就勢跨進房去,卻見四壁皆是在石牆上掏空了的類似書架的格子,格子中倒也壘了不少的書,布了厚厚的蛛網和灰塵。走近前去細看,都是些讀書人日常看的普通的書,有幾本我在嶽清間的書架上也曾看到過。
這一間房儼然曾是堡中主人的書房,見當屋是一張石制的几案,案上擺了燭臺筆架文房四寶,都被灰塵蓋住,不仔細看的話是不易發現的。走上前去,見案面上扔著幾本書,因塵土積得太厚,根本看不見封面上的字。案頭還堆有幾軸畫卷,由於嶽清音擅長畫畫兒,是以見了這案頭畫軸我便下意識地想看一看這奈何堡的主人究竟畫工如何。於是用手中木頭的下端輕輕挑開最上面那一軸畫,畫卷鋪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