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負面的虛幻的;但為了避免痛苦而犧牲歡樂,卻是有純利可得的。至於痛苦是跟隨在歡樂之後,或是以歡樂之前來到,都是無關緊要的。企圖轉變當前的苦難的情景,使成為歡樂之園地,致力於爭取欣喜和歡樂,而忽視獲致最大可能的免於痛苦——可是多少人都這麼做!——完全是違反天量;因此,採取悲觀的看法,把世界看做一種“地獄”,集中我們的努力,讓一個狹小的空間不受到煉火的侵襲,不失為明智之舉。愚蠢人追趨生活中的歡樂,結果發現受騙;明白人避免其中的禍害;後一類人要是遭遇不幸(儘管他們小心翼翼),那是命運的過失,不是出於自己的愚昧。只要人的努力有所成功,我們不能說他在錯覺中渡過一生;他所躲過的禍害是千真萬確的。即使他過分努力逃避不幸,無謂的犧牲了一些歡樂,他在實際上並未因此蒙受損失;因為所有的歡樂都是虛妄的。為了失去任何歡樂而悲嘆是膚淺、甚至是可笑的行為。
樂觀的想法導致我們未能認識這項真理,是多少“不幸”的來由。在我們免於痛苦之際,我們心中不守本分的意欲,替我們指出某種虛幻的“快樂”的影子,誘惑我們去追隨“快樂”;照著那麼做,我們會招來痛苦,而痛苦是千真萬確的。事後,我們將會以惋惜之心,看待那種已經喪失的無痛苦的狀態;一個樂園我們已經賭光了;樂園不再在我們身邊,我們盼望能譭棄那已經造成的錯誤,可是徒然。有關這些願望的幻象,我們大可以假想是某些邪魔作崇,這些幻象的發生無非是誘惑我們離開那種無痛苦、也就是構成我們最為快樂的狀態。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第五章 思辨與箴言(counsels and maxims)(3)
一個少不更事的年輕人可能會想,這個世界就是供給我們享受的,它是真正的、不折不扣的“快樂”的定居地,只有不善於克服沿途困難的人們才會找不到快樂。每當他讀到詩歌和傳奇小說,加上又被這世界的徹頭徹尾的表象所欺騙,這一錯覺就更是深植於他的心中(關於這一點,我在稍後還有幾句話要說)。如果是,他的生活總是刻意在追求真正的快樂;他還把快樂看作是一連串的確實的歡樂。在尋求這些歡樂之中,他會遇到困難——這個事實我們需要謹記。他在獵取並不存在的獵物;因此,他到後來遭受到一些非常真實而且確定的不幸——痛苦、困頓、疾病、損失、憂慮、貧窮、羞辱,以及人生中成千的所有禍害。等到他發現這一鬼把戲在他身上玩耍過,為時已晚。
但是,如果我們遵守上面提出的規則,採納一個以躲避痛苦為尚的人生計劃——換句話說,採取謹慎的手段對付貧困、疾病、以及所有形式的苦難,其目標就極主具體,我們一定可達到相當的成就,因為我們的計劃未著眼於直接的獲取快樂,並未受到幻像的擾亂。這些話符合歌德《親和力》5(5:WAHLVEWANDTSCHAFTEN”ELECTIVE AFFINITIES”,或譯為“有擇親和性”)中表達的意見,該作品中有一個人物叫米特勒(MITTLER:“和事佬”),他總是盡力讓人家快樂,歌德藉他的嘴說出:企圖去年不幸是一項明確的目標,但希望具有優於自己已有的命運,是盲目的愚蠢。同樣的真理,在那美好的法國諺語中找到——不能跟命運之神為敵6(6:LE MIEUX EST I’ENNEMI DU BIEN)。這些也是犬儒學派之哲學系統的首要思想,我在我的主要著作(卷2第16章)中,已經談到過。犬儒派人士徹頭徹尾的駁斥歡樂,他們為什麼會這麼做,要不是痛苦總是或多或少的各歡樂糾纏在一起?對於他們來說脫離苦海比之獲得歡樂,似乎要容易得多。他們對於歡迎的負面性和痛苦的正面性,印象極為深刻,於是就不斷地努力,致力於避免痛苦這一方面。按照他們的看法,要達到上述目的的第一步,是徹底而刻意的拒斥歡樂,他們認為歡樂的作用在於套住世人,讓他們深深陷於痛苦之中。
正如席勒(SCHILLER)所說的,我們都誕生在一個恬適的理想世界。換句話說,我們來到這個世界,都充滿對於快樂和幸福的憧憬,並且希望確實能一生完美。但是一般來說,命運總是不客氣的老早教訓我們,我們並不能真正擁有什麼,世上的每樣東西都由她統馭,對於我們所具有的一切——我們的配偶或子女,甚至我們的手臂和腿、眼和耳、以及臉部正中的鼻子,都掌有無可爭議的權利。在任何情形下,我們不久就會從經驗中領會到,所謂幸福和歡樂都不過是海市蜃樓,從遠處可以見到,接近時就消失了;在另一方面,折磨和痛苦卻是千真萬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