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薦滯留軍營,接著就一病不起,最終歿於此地。張薦隨身攜帶的一尊刻有皇家名號的金佛流入屯田駐軍的手裡,直到公元1974年6月,才被一個叫鄭必健的老紅衛兵獻了出來。鄭必健是從學校廢物倉庫裡得到這尊金佛的。倉庫裡堆放著許多文革初期破四舊時被紅衛兵沒收來的東西,他想起有一些書堆在那裡,就大模大樣去拿,順手牽羊就把金佛放在了書包裡。鄭必健是羅山的朋友,他拿著金佛來到羅山家裡,問羅山這是金的還是銅的。羅山一看差一點暈過去,說:我不是做夢吧?趕快交上去,這個東西你不敢留,這是個大寶,你命裡沒有得到它的福氣,要倒黴的。羅山以他自己的方式,敦促朋友鄭必健把這尊金佛交給了國家。
我們在克蘇爾北山古城遺址上盤桓良久,然後繼續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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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馳向古代吐蕃王國(4)
許新國說:路上再不敢停了,再停今天就趕不到都蘭了。
王瀟瀟雖然多次去過西藏,但她卻是第一次走這條被稱作天路的青藏公路,她希望在日月山停一下。孫學明也贊同,他說:那就是赤嶺,唐王朝和吐蕃王國的分界線,當年文成公主騎馬從長安走來,到了赤嶺就要進入吐蕃地界的時候悲痛欲絕,哭成了淚人兒,拿出銅鏡來補妝,渾身抽搐著,手一抖,銅鏡掉在地上,裂成了兩半,一半成了日山,一半成了月山。
許新國說:那就回來再停吧,還有吐蕃王國設在遠東的第一堡壘石堡城,還有倒淌河,還有青海湖,還有鳥島,還有唐蕃戰爭時薛仁貴的十萬唐軍全軍覆沒的大非川,你們都得讓瀟瀟看看。
說著,汽車已經在翻越日月山了,滿眼都是開闊,山脈和原野突然就變得雄渾大氣了。我們遠遠看到了群山之上的日亭和月亭;看到了背襯著藍天,飄然而出的巍巍雪山;看到了峰巔之上獵獵飛揚的風馬,那是一山偉岸的風馬,一片盛開著經文的斑斕的花園,一座赤橙黃綠青藍紫的通天之橋。
轉瞬之間,我們已經進入古代吐蕃王國的地界了。
公路好得不像公路,像滑板,像傳送帶,像藍天上的航道。一路賓士……
3 我們究竟為了什麼(1)
不,我們當然不是來旅遊的。
儘管我們每一個人都想輕輕鬆鬆地用旅遊者獵奇的眼光看待我們走過的路,儘管我們中間有王瀟瀟是第一次光臨這裡,儘管沿途的風景早已讓我們心曠神怡而忘記了扛在肩上的莫名其妙的使命。
不,也不僅僅是一種青藏情結。
——我們都有過一段或長或短的青藏生活歷史,我們的志趣都曾被高原誘惑得又高又遠;我們一見草原就唱歌,一見雪山就跳舞,無論過去還是現在,青藏高原都是我們精神寄託的一部分。但是這一切並不會成為驅動我們這次行動的主要理由。我們不相信我們會為了一種地域風貌的情結而忘乎所以。
不,我們更不是為了親歷一次生命的冒險。雖然現代人已經把在冒險中尋找刺激當作了時髦,但我們都不是時髦的現代人,我們縱然有冒險的慾望,也缺乏冒險的勇氣。
不,我們甚至都不是為了獲得寫作的靈感和素材,就像許多走一趟青藏寫一本書的月露風雲的作家那樣,儘管我的朋友中不乏寫作的高手。
不,我們也沒有理由代替公安部門以及專項打擊盜竊、走私文物的藏獒支隊,去追繳吐蕃墓群被盜的絲綢、陶器、鐵馬、金牛、古幣、兵器以及羅山告訴我的神秘的人頭鼓和鼓上面的七顆無敵法王石。遙遠的無比遙遠的人頭鼓和無敵法王石與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呢?
不,也不是因為我們曾是那種患難與共,彼此可以兩肋插刀的朋友。人生在世,朋友歸朋友,事情還是各幹各的。而且只有那種各幹各的朋友,才是牢固的朋友。
那麼究竟為了什麼?——我們來了,就因為一個電話,我們天上地下地來了。
先是我的朋友作家孫學明從北京飛往青海西寧。接著,廈門大學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導師周寧從南海飛往西寧;中國文聯《美術》雜誌社主任編輯、畫家張文華從北京飛往西寧;廣州大洋文化公司企劃部經理王瀟瀟從廣州飛往北京又飛往西寧。他們什麼也不顧了——事業、工作、掙錢、謀生,甚至家庭和愛人,就為了一次他們暫時還說不清理由的出發。2000年8月12日,他們聚集西寧,開始了緊張的準備。我是最後一個到達的,我從青島匆匆趕來時,準備工作已經全部就緒。
好像曾經有約,好像是心領神會的暗語,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