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思容面色驟然一沉,看向司馬玄衣的眼中隱隱帶了殺意。
“司馬玄衣,我問你,楓林晚當真是你司馬家的骨血?她真的是當年司馬檀素……強迫了蘇卿,生下的女兒?”
親口說出這句話,雖然是在向司馬玄衣求證,但慕思容深切的感覺到心如刀絞,彷彿潛意識裡就深知,自己說的其實就是事實。
而那也的確是事實。
楓林晚留下的那本沾染血跡的書冊,根本不是什麼《岐黃手卷》,也不是守諾書。
那僅僅是蘇卿寫給慕思容的手札,記錄了二十年前發生的所有事情。
一切就如當日楓林晚在交手之前,告訴自己的那樣,卻又要更加的慘烈。
蘇卿被司馬檀素劫持,一直關押在地下暗牢裡,不見天日。後者強迫她默寫出完整的《岐黃手卷》,並對其百般折磨——其中,自然包括了□。
慕思容至此方知,為什麼當年楓遠斜明明救出了蘇卿,卻沒有將她交給自己,而是不惜殺人滅口,也要把所有的秘密壓下,並且一壓就是十年——以蘇卿的心高氣傲,怎麼可能允許自己的名節受損?能不用說,還要被自己相愛的戀人知曉。
只怕當時她早已萬念俱灰,一心求死,楓遠斜憐其遭遇,才會答應替她保守秘密。
司馬檀素死有餘辜,而蘇珩卻是失手誤殺。
那一日楓遠斜夜探司馬府,一直尋到了地下暗牢,果然在那裡發現了身懷六甲的蘇卿,被鐵鏈拴著,渾身是傷,面前是一疊散亂的宣紙,上面零零星星的寫著幾個字,沾滿了血汙。
楓遠斜為人處事一向激進,再加上原本就傾慕蘇卿的才情,看見她被□至此,自然怒不可遏,當即就帶著蘇卿一路殺出了司馬府。
儘管守諾城主少在江湖行走,武功卻是絕頂高明的,就算要分心護著蘇卿,依然不落下風。直到了司馬府外十里的竹林,遇上了司馬檀素,還有同樣追查到此的蘇珩,混亂中楓遠斜難辨敵我,最終不得不下了狠手,才有了後來二人的離奇身亡。
當夜的情景,以及前後的原委,蘇卿都詳細的記錄在了手札裡,看得慕思容字字錐心。
他從未想到蘇卿會遭遇如此,熟悉的娟秀小楷,寫在泛黃的紙頁上,有如一把尖刀,一筆一劃的刻在心裡。
她是金陵蘇家的大小姐,從小就聰慧過人,風光無限,即便後來獨自闖蕩江湖,也從來沒有遭遇過什麼挫折。
她在他的心裡,就如同春日裡枝頭最豔的一叢桃花,如斯美好,惹人愛憐。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命運在她最美好的時候,突然逆轉,從此墜入谷底,永失幸福。
他可以想見蘇卿被救出來的時候,是怎樣的複雜心情——會讓她寧可隱姓埋名獨自承受痛苦,也不肯再見自己。
而她又要寫下這樣一本書冊,希望在自己辭世以後,能夠被心愛的人看到,用與世長辭後的深切懷念,來換取愛人的理解。
慕思容心疼這樣的蘇卿,也更加聯想到了楓林晚的悽慘身世。
如若她真的是司馬檀素和蘇卿的女兒,司馬玄衣對她下的錐心蠱就意味著主人與影奴之間的血契,那麼他怎麼還能留司馬玄衣苟活於世上!
“哈,哈哈……真好笑,”司馬玄衣從牙縫裡擠出一絲冷笑,“你既然都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麼?她如果不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我為什麼要對她下血蠱,血咒又為什麼會應驗呢?——慕思容,你不是一心想要她死麼?如今我幫了你,你可得感激我。”
一句話不偏不倚的戳中心裡的痛處,慕思容握劍的手都有些不穩。
他想要她死。
他居然想要她死。
他怎麼可能想要她死?
從前他百般認定,她錯了,她不該妄圖報仇,不該殺害那些無辜的江湖同道,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自己究竟多麼的錯怪了她。
司馬玄衣還在說,語氣裡帶著十足的諷刺嘲笑:
“……楓林晚也真是可憐呢,費盡心力,就是一心想要回到你身邊去。為了做你的好徒弟,甚至甘願放棄仇恨——哪兒有那麼容易,以為這是遊戲,說停就停麼?哦,我想起來,在神農谷的時候,蘇旭那樣咄咄逼人,她居然還想放過這個舅舅,我實在看不過眼,這才用冰魄蠶絲幫了她一把。哈哈,說來也巧,恰好被你撞見,揭穿了紅葉夫人的身份,這才將她一鼓作氣的逼上了復仇的絕路,哈哈,哈……”
“慕思容,這個心狠手辣、行事狠絕的楓林晚,可是被你一手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