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谷說:“那就一樣做一個口味。”
苗綠鳴暗翻一個白眼,想,敢情,你是不用做。
宋青谷又吃一口西紅柿,又是呸地一聲吐了出來,叫道:“綠綠,西紅柿裡你也放糖了?”
苗綠鳴委屈地說:“我看我媽做就是放糖的。”
其實師兄也放糖,苗綠鳴沒敢說。
宋青谷接著批評說:“你們蘇州人,什麼都往裡放糖,上次我去蘇州採訪,吃小籠包,肉餡居然是也甜的,把我給噁心得。下次蔬菜裡不要放糖。”
苗綠鳴說:“哦。”
從此以後他們家的菜不放糖了,有時宋青谷也會記得從飯店裡給苗綠鳴叫一些酸甜的菜來讓苗綠鳴獨吃,他自己,“聞都不要聞。”
又一次,宋青谷心血來潮要在家包餃子,小小的餃子,南北的差異居然也很巨大。
宋青谷說;“綠綠,你的餃子為什麼樣子這麼怪?”
苗綠鳴說:“哪裡怪?我媽媽就是這麼包的。”
宋青谷說:“南方人,哪有會包餃子的?要說包餃子,還得說是咱們北方人的強項啊。”
苗綠鳴小聲咕噥:“我的餃子是有骨氣的餃子,個個都站著,你的餃子都是趴著的。”
宋青谷說:“正宗的餃子都趴著,象個荷包懂不懂?”
苗綠鳴說:“哦,懂了。”
再比如,在作息時間上。
宋青谷是藝術家,有著藝術家的一大特點:愛熬夜,越晚越精神。
苗綠鳴是教書匠,優秀的教書匠也愛熬夜,但是越晚越辛苦,不能超過十二點。
宋青谷第二天如果沒有采訪任務可以補眠,但是苗綠鳴不行。
跟著宋青谷熬了幾次,苗綠鳴覺得真是熬不起,再熬就燈枯油盡了。
有時,宋青谷加班十一點多才回來,苗綠鳴已經睡意朦朧。宋青谷還要拉著他看恐怖片,說是恐怖片要兩人看才有感覺,其實他是害怕。
苗綠鳴看著看著,竟然睡過去了。
宋青谷看著苗綠鳴歪在枕上,鼻息沉沉,面容清淨如水,暗歎看不出來小魚兒不是凡人,看貞子居然能睡著,趕緊關了DVD也睡去了。
再有,就是宋青谷對苗綠鳴的身體不好頗有不滿。
話說宋青谷是喜歡細巧身材的孩子,但是,任何事物都有其兩面性,身材細瘦了往往身體也弱一些,說起來,苗綠鳴也沒什麼大病,偶爾頭痛腦熱,不時胃抽個筋岔個氣之類,無傷大雅,且招人疼。可是宋青谷覺得多了就不妙了,要是影響了性致就更不妙了。
而且苗綠鳴比較容易疲勞,有時做了一半就慘呼救命,宋青谷認為他急需鍛鍊,不由分說在網上定了一個跑步機放在陽臺上,每天要求苗綠鳴跑半小時,為了便於監督,宋青谷要求他晚上跑。
苗綠鳴苦著臉說:“吃完晚飯跑步腸子要斷的。”
宋青谷說:“人民教師怎麼能說這樣無知的話?誰叫你吃過飯就跑,臨睡前跑。”
宋青谷於是每天躺在床上監督苗綠鳴跑步鍛鍊。
這項運動終於在一次苗綠鳴跑完大吐一場之後宣告結束。
其實說起來,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小小不和諧,可是,苗綠鳴發現宋青谷有一個毛病實在是可怕啊可怕。
宋青谷,他……有……潔……癖!
剛認識的時候,苗綠鳴很喜歡宋青谷整潔的衣著,還有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的味道,覺得這個人真是有氣質有品味。
可是,後來的發現再一次說明,任何事物,都有其兩面性。
宋青谷整潔,但是他整潔得有些過頭了。
宋青谷在家時總穿著一件非常豪華的睡袍,手插在口袋裡,氣宇軒昂,看上去象個古堡貴族。
可是他的口袋裡卻始終裝著一樣很不諧調的東西。
一柄細毛刷子。
隨時用於刷去桌上,電視上,電腦上,窗臺上,床欄上的細小灰塵。
每天不論回來多晚,必得吸塵一小時,那響聲夜晚聽起來特別地刺耳,嗡嗡嗡,轟轟轟。
這倒也罷了,有時他回來早,必得叫過苗綠鳴來,把他全身上下也吸上那麼一吸,這就比較可怕了。更可怕的是,他會如影隨形地跟在苗綠鳴的身後,苗綠鳴走一步,他就吸一步。
有次,苗綠鳴回家來,看見難得早回來的宋青谷低頭在地上巡視,便問:“你找什麼呢?我幫你找。”
宋青谷說:“找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