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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回客棧取了行李,牽出馬匹,直奔南門,乘守門兵了不備,砍斷鐵鎖,開啟城門,直向南路飛馳去了。”

玉嬌龍聽得出神。她雖在靜靜地站著,眼前卻不斷閃現出那歷歷壯烈的情景,感到情懷波湧,驚心動魄,她見李香姑停下話來,不禁又問了句:“後來呢?”

李香姑:“聽說後來官府派了百騎官兵去追,追了一百餘里,卻連個人影也沒看著。

有人說那軍爺是被人藏起來了;也有人說那些官兵都是怕死鬼,本就不敢放馬真追。“玉嬌龍默然片刻,又淡淡地問道:”你那位史太爺可知道那軍爺是誰?“

李香姑:“我看他好像知道,可他不肯說,爹爹也不讓我多問。”

玉嬌龍:“你怎看出他好像知道來的?”

李香姑:“我對史大爺說,我要把這樁事編成鼓詞去唱,就叫‘過路軍爺鬧大同’。

史大爺說不好,不如改為‘一虎雙猴鬧大同’好了。我又問他怎叫‘一虎雙猴’?史大爺說,那軍爺勇猛如虎,他本名也有個虎字;他那兩個隨從的名字拗口不好唱,因他二人伶俐得像猴,又會爬樹,所以就叫‘一虎雙猴’。“玉嬌龍聽了不禁在心裡暗暗驚喚了聲:”天啦,果然是他!“

盲目老者略帶悔怨的口氣插話道:“我本不準香姑把這事編成鼓詞來唱的,她卻不聽我的話,硬要編來唱。史大爺當時也告誡過,說要唱也要出了山西再唱。沒想到在這兒來一開唱就惹出禍來。”。

玉嬌龍不解地:“那位史大爺為何告誡你倆要出了山西才唱?”

盲目老者:“史大爺說,堂堂大同府,有人有馬,有兵有將,竟被一虎雙猴大鬧一番後,斬關奪門而去,丟盡了官家臉面事小,傳到皇上耳裡,追究起來,丟了烏紗事大。

因此,官府對這事諱莫如深,互相包庇遮掩,瞞眼欺鼻,把一樁在他們看來本是形同暴逆的大事,只輕描淡寫地說成是‘因鬥成殺’一紙呈報,大事化小,不了了之。如在山西唱出,既犯了豪門忌諱,又觸了官府隱痛,所以史大爺才作了這樣的告誡。“李香姑:”好在官府也有這等顧忌,要不,朝廷下旨四處捉拿,那軍爺的境況就更險惡了。“

玉嬌龍聽了他父女這番談話,不禁思緒紛繁,感慨萬端。她想起羅小虎所以能橫行西疆,以及回河北後又能多番化險為夷,除了他仗恃自己那驚人的膽量和超人的勇猛外,官府的勾心,父親的忌器,也湊成了他的僥倖。玉嬌龍一則因此而為羅小虎感到慶幸;一則又因官府的腐汙而深感傷心。她靜靜地陷入沉思。

過了一會,她才發覺這樹林裡已逐漸陰暗下來,一輪明月已掛上東林樹梢。她帶著李香姑父女出了樹林,從行囊內取出白銀一錠,將它放到李香姑手裡,對她說道:“這兒不是久留之地,安徽已近秋收,你父女還是回鳳陽去吧。這銀兩可作路上盤費之用,就不用再沿途賣唱了。”

李香姑噙著滿眶淚水,感動得競說不出一句話來。玉嬌龍看到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不由又想起那遠在西疆的香姑,便將她拉到身邊,為她撫理著那散亂的頭髮,又充滿關切地對她說道:“路上千萬小心,到處都有盜賊出沒,切勿夜行。”

李香姑抬起臉來,如怨如訴地說道:“盜賊我倒不怕,他們不會欺負窮人;我最怕的卻是那些地頭惡霸和官家爪牙。”

玉嬌龍微微一怔,正在為她理扎髮辮的手也不覺停了一停。

她只輕輕地嘆息了聲,不再吭聲了。

玉嬌龍為李香姑紮好髮辮,又用一種異常冷峻的口氣告誡她父女道:“記住,今天發生的事情,不準對誰說去。一個字也不誰說!”說完,她翻身上馬,迎著月光,向西疾馳而去。

李香姑對著玉嬌龍馳去的背影,在路心跪了下來。蒼茫寂靜的暮色裡,只聽到斷續喃喃的細語和一陣降低低的啜泣。

玉嬌龍趁著月色,馬不停蹄,次日清早便到了宣化。她並不穿城而過,只繞著城邊小道來到西門,就在城外一家小店裡吃了一些湯餅,稍歇片刻,又繼續向前馳去。行了十餘里地,路上行人逐漸增多,多是打從張家口過來的商販、腳力。大道上顯得熙熙攘攘,十分鬧熱。玉嬌龍只好放慢馬蹄,緩緩前行。馬遲人意懶,她已經兩夜未曾閤眼,這時也不禁感到倦意襲人。她在馬上正迷濛欲睡間,忽聽前面傳來一陣急驟的馬蹄聲。

大道上的行人也紛紛搶步散到兩旁。玉嬌龍猛然一驚,忙睜眼向前望去,只見前面十餘丈遠,一名旗牌模樣的軍校正驟馬馳來。他一面提轡縱馬,一面高聲喝道:“田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