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我就將這座後花園賜贈給你,還將為你修建一座庭院,將來你和寧軒就搬過來住。”
玉嬌龍神色悽然地埋下頭去。
玉父又慰勉幾句,便下樓去了。
玉母的喪事辦得極盡榮哀。京城的文武官員和與玉府有交的豪門望族都來設祭弔孝,整整忙了半月。玉大人祖籍遼東,玉夫人生前曾留下遺言,望將遺骨運回遼東安葬。玉大人不忍違她意願,只好將靈柩運往妙峰山上元君廟裡暫時安放,等將來告老辭官後,再送回遼東入土。
玉嬌龍一直病臥在床,只在玉母啟靈那天,才由香姑扶到府門拜送。
且說玉夫人啟靈出喪那天,玉府門前鬧熱非凡。地壩上,拜團成排成行擺滿一地,各部院同僚,各門部屬,以及權門親友都來拜送,真是冠蓋摩肩,仕女如雲。再加上那班聚來看鬧熱的街坊百姓,更是人上重人,層層密密,把兩邊街口圍得水洩不通。前來送靈的僚屬親眷祭奠已畢,肅立兩旁。啟靈時間已到,一陣鞭炮響過,玉嬌龍頭頂白冠,身穿縞服,由香姑扶著出府來了。只見她愁鎖雙眉,哀含兩目,面容慘白如雕玉,神情悲慼似凝霜。玉嬌龍本就步履輕盈,體態炯娜,不料病後姍姍行來,幾度搖搖欲墜,有如凌風仙子飄飄隨靈慾去一般,更增一種楚楚之態。前來送靈的僚屬親眷,以及圍觀的街坊百姓,都被玉嬌龍這哀哀感人的面容和楚楚動人的神態吸引住了,一個個都屏息凝神地注視著她。
玉嬌龍卻如獨行幽澗,旁若無人一般,來到靈柩之前,盈盈下跪,泣不成聲。直到靈柩已經抬出街口,才由香姑強把她挾起送回府去。
就在這片刻間,玉嬌龍因玉母去世昏迷三日之事,便在僚屬親眷中傳開了。繼上次在鐵貝勒玉府攔馬救母之後,玉嬌龍又一次贏得了孝女的名聲。
玉夫人喪事已畢,玉府又漸漸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玉璣因母喪開缺守制在家,玉父亦稱病告假一月,在家調攝。玉嬌龍在香姑的體貼照料下,身體已漸復元,不時還到花園走走坐坐,藉以解悶排憂。香姑是個伶俐人,雖然心直口快,卻也心細如髮,她見小姐自從上次在留村中套被解送回府後,情性大變,日漸頹沉,她心裡暗暗擔憂。特別是羅小虎被害的噩耗傳來,玉小姐當時那種悲痛的情景,直如剮心失魄一般。接著又為老夫人之死,小姐竟昏迷三天,不省人事。香姑心裡也很明白,小姐是個倔強人,平時喜怒不形於色,不是天大的危難和海樣的悲痛,是嚇她不住、壓她不倒的。她的昏迷三天,其中一定加有對羅小虎的悲痛。但小姐和羅小虎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香姑對此還是不甚了了。她只察覺到並認定了小姐在深深地惦戀著羅小虎,但這縷苦相思是怎樣惹出來的,香姑卻捉摸不出。她只隱隱猜疑可能與前番小姐在沙漠上走失有關,但香姑一想起當時的情景,出現在她眼前的便是一場悲壯慘烈的景象,和一片潔翰無邊的沙漠,她又倘恍迷離起來。小姐從未和她談起過羅小虎的事情,香姑也不敢問。只是彼此都心裡明自,彼此都不道破。特別經過這次變故,香姑在小姐面前分外體貼,分外小心,既要想盡辦法勸慰她,又要不致觸她痛處。
這天,香姑陪著小姐在花園亭內閒坐,玉嬌龍雖仍似往常一般雍容嫻靜,但香姑卻已看出她在凝思馳神,眼裡含著茫然的神色。香姑便尋些話來岔她,玉嬌龍也只是望著她笑笑而已,不多理答。香姑正在津津樂道地向她談著幼年趣事,玉嬌龍突然打斷她的敘談,問道:“香姑,我問你,你是否喜歡哈里木?”
香姑愣了愣後,爽朗地應道:“喜歡。”
玉嬌龍:“你將來是否嫁他?”
香姑想了片刻:“這我可從來沒想過。我沒有親人,一向是把他當成哥哥一般。”
玉嬌龍:“如果他要娶你呢?”
香姑的臉一下紅了:“我就嫁他!”
玉嬌龍:“要是他死了呢?”
香姑不禁哆嗦了下:“我就把他裝在我心裡。”
玉嬌龍:“你還嫁不嫁?”
香姑想了想,搖搖頭說:“只要心裡還裝著他,怎能嫁啊!”她話音剛落,眼裡已噙滿了眼淚。
玉嬌龍舉頭望天,臉色微微發白。香姑立即暗悔起來,明白自己又觸到了小姐的痛處。因為她已經知道,老夫人臨死時,逼著小姐允了魯家的婚事。香姑默然一會,又自語般地說:“其實嫁不嫁也沒有什麼,有時候也是由不得自己的。可心裡裝著誰,這就誰也強不了。”她突然輕輕冷笑一聲,又望著玉嬌龍說,“我媽有個表妹,家裡把她許了人,沒過門,那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