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鎖也是你妹子她娘留下的,留給你做個紀念吧!
劉泰保道過謝,使小心地將它收放到懷裡。深夜,蔡么妹獨自坐在燈前,把玉小姐所贈的珠花從頭上取下,在燈前仔細把玩。只見這枝珠花技成扇狀,用發一般細的銀絲編鎖而成,上綴五顆珍珠,最大的一顆有如葡萄,晶瑩剔透,光來照人。她忽然想起她在達美頭上也曾看到過這樣一枝珠花。達美說是一個姓春的姐姐送給她的,還說那位春姐姐美極了,心也好極了;她記起玉小姐也曾對她說,她有兩枝這樣的珠花,另一枝已送給一個妹妹去了。蔡么妹彷彿覺得這是一回事,但她又似乎覺得這完全不是一個人,她迷糊了。蔡九和蔡么妹就這樣在劉泰保家中暫叫住了下來,相處得十分融洽,日子也過得歡快。不覺過了半月,一天夜晚,街上已打過二更,劉泰保正在蔡爺房中敘話,忽小二來說:“外面來了一個漢子,指定要住上房,並要為他準備酒飯。我對他說,灶堂早已熄火,掌灶的已經回家,要他外面去用,那漢子只是不依,劉大哥你看怎辦?”
劉泰保稅:“‘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已經這般時刻了,這條街又靜,叫他哪裡吃去。就將二院原蔡爺住的那間上房與他,酒飯我張羅去。”
小二出去招呼客人去了。劉泰保忙去自家灶上拿了一些酒萊和一盤饅頭,親自送去二院。蔡么妹也提著燈跟了出來給他照亮。來到二院上房,見那漢子已經安頓停當,叉手站在房中,面露焦躁之色。他見劉泰保端著這許多飲食進來,忙將身往桌邊一讓、也不答話,只爽朗地笑了笑,便各自大吃大嚼起來。劉泰保覺得這人好生奇怪,這才藉著燈光仔細將他打量一番。這一打量,不覺使劉泰保暗吃一驚,他也見過多少逞強好鬥、顧盼自雄的彪形大漢,卻從未見過這般壯實的身子。正是由於他整個身板四肢長得極為勻稱,一眼望去,竟然還看不出來。稍一留意,就能從他那特別粗大的脖子、聳鼓的前胸以及兩隻在袖內跳動的臂膀,感到在這漢子身上不知蓄藏了多少氣力。再一看那漢子的面孔,卻也不像剛才一眼見到時那般平魯,而是越看越變得秀俊起來。那漢子好像毫未察覺劉泰保在仔細看他似的,各自若無其事地飲酒吃菜。
蔡么妹在門外等得不耐了,也跨進房來,那漢子抬起頭來,一眼看到蔡么妹時,不禁突然停下酒杯,驚異地說了一句:“啊,你也到京城來了。”
蔡么妹茫然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劉泰保問了句:“客官可是認得這位妹子?”
那漢子也不抬頭,只應了聲:“看見過她。在西疆石河子。”
劉泰保本想再問他幾句的,可見他毫無答理之意,又把話嚥了回去。
他收拾碗筷離房時,那漢子從身邊摸出一錠十兩重的紋銀,交給劉泰保說:“給我寫個號。我姓仇,名雙虎。河北交河人,是為尋親來京的。先收下這十兩紋銀作費用,我是不愛計較斤斤兩兩的。”
劉泰保和蔡么妹回到蔡爺房中,大家把適才看到的情況告訴了蔡爺。蔡爺沉思了會,神情肅然地說:“我看這人有些來歷,決不是一般江湖之輩。京城是四海雲集的地方,時有臥虎藏龍,對於這樣人物,切切勿去犯他。”
蔡么妹點點頭,覺得她爹說得極是。她也不知為什麼,只覺適才在門外站著時,便已從那漢子身上感到了一股虎氣。
第十五回 柳暗花明原形又露 夜涼園靜舊好重修
那個名叫仇雙虎的漢子自從來到“四海春”客棧以後,平時很少出門,只獨自在房裡悶坐,偶爾出去辦辦事情,也多在掌燈以後。劉泰保已坐棧兩年,也有了些經驗,知他是在避著什麼。但他究竟是屬哪路人物,劉泰保亦還看不清楚。他見那漢子慷慨大方,平時一舉一動又毫無鬼祟之狀,心裡也暗暗佩服。平時便撿些好酒好菜給他送去。開始那漢子對他十分冷淡,好似懷有戒心,後來見他那般殷勤周到,也就漸漸和他熟悉起來,有時還把劉泰保留在房中和他一起喝上幾杯酒。劉泰保幾次想試著探他一些身世,他都把話岔開,點滴不漏。有時蔡么妹也幫著劉泰保送茶送水去那漢子房中,仇雙虎卻對她特別親切,把她當作親人一般看待,常常情不自禁地流露出這樣一句話來:“我也有個妹妹,長得也有些像你,要是她還活著,也該滿十六歲了。”蔡么妹也從他這句話裡,嚐到一些酸苦,因此,有時也藉故去他房裡走走,為的是給他送去一些寬慰。
京城已是深秋,天氣也漸漸冷了起來。一天,蔡么妹想給爹爹做件新棉袍,便到街上去扯了一丈藍布,在回客棧路過玉府門口時,恰好香姑正從大門出來,她一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