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得不巧,正是散場的第二天,青石街冷青青地,只有幾個小娃兒在街上胡鬧。
十月天了,山區與外界成了兩個天地,白光耀目的冰雪隨處可見,這海拔千尺的高山叢裡,已進入嚴冬了。
孩子們停下了遊戲,好奇地注視著這個陌生人,兩旁半掩的門縫裡,不時伸出一張張平實樸素的村民臉面,訝然地打量這個闖入者。
文俊對身邊一個年約十歲左右的孩子,覆然地問道:“小哥,請問一聲,這兒可有供住宿的客店麼?”
孩子臉一紅,害羞地搖搖頭,一溜煙跑掉了。
“兄弟。”站在一家草屋門裡的一箇中年人說:“請問兄弟是來自山下麼?”他臉現微笑,相樸實的臉孔十分可親。
“小可來自湖廣,因慕貴地大巴之勝,不遠千里而來,欲入山一觀勝蹟,請問大叔尊姓大名?”
“敝姓劉,小字青山,請到舍下稍坐,這兒並無客店、如不嫌棄,請屈駕將就一宵如何?”這人口吻不俗,不帶絲土民的口氣。
文俊供手一禮說道:“多謝大叔方便,打攪府上,實感不安。”他舉步臺下走去。
“兄弟別多作客套,山居化外之民,極少有山下請客光顧,兄弟請屋裡坐。”
“小可姓梅,名文俊。”文俊坐下說,“聽大叔口音,似亦湖廣人氏,山居清雅,不知可有思鄉之念麼?”
劉青山捧上一杯清茶,微微一笑道:“我確是湖廣人氏,只是入山已久,感到做一個化外之民,確比山下塵世紛攘好得多,久而久之,已不復作出山之想了。”
說完,反問道:“梅兄不遠千里迢迢而來,欲一觀大巴山之真面目,可惜!自下大雪封山,除了一些兇禽猛獸之外,已一無所有了,梅兄在寒冬進山,除了一探勝蹟以外,不知說何貴幹?如需相助之處,但請吩咐,在力所能及之下,願傾力為之。”
“小可性喜山水,發願不惜跋涉,四處尋幽探勝,心慕大巴山靈奇,故動此一遊,欲窮十日之久,人山一行,如大叔肯拔冗為導,小可感激不盡。”
“只要兄弟你有興,願為前導,日下隆冬將屆,山道時有被封之虞,故出入山區客商,為數極少,本在三日一集盛況,須待明年初身,方可恢復;日觀。梅兄既欲停駐十日,區區願盡一地主之誼。”
“大叔府上方便麼?”
“哈哈!”劉青山大笑道:“我孤家寡人一作,大多數日子在山中混過,正需要有人相伴。梅兄弟,你請稍坐片刻,我也先至場主處一行,將兄弟留在本場十日之事稟明。”
說著,自轉身去了。
文俊解下背上包來,放眼打量四壁裝置,草屋一間,分為內外兩屋,雖嫌狹小,但窗明几淨,倒也收拾得十分雅緻。
壁上張掛著羅網,架上是一把沉重的腰刀,和一把鋒亮沉實的三股託天叉,還有一柄約有兩石的大弓。
由壁問的兵刃和張著的幾張老狼皮看來,主人定是一個臂力過人的好獵手。
片刻,主人劉青山滿面春風,肋下挾著一罐十斤裝的酒罐,大踏步跨入,朗笑著說:“兄弟,真巧,後天場主要到虎嶺捕獵,本地的小夥子全得跟去大顯身手,你可願意跟我們一起去麼?”
文俊雀躍他說道:“那可好!託大叔的福,趕上了這場捕獵,可以一開眼界了!”
“別大叔叔亂叫,把我叫老了,兄弟!”
他放下酒罐,提起文俊的包裹,又道:“先安頓了再說,我已請了鄰大媽呆會過來,為你整潔幾個下酒菜,我這個郎當慣了,亂七八糟一鍋煮,自己吃不打緊,招待客人可不行。”
“劉大哥,幹嘛不娶個大嫂?”
文俊隨他進入內屋,一面打趣他說:“孤家寡人,苦啦!”
文俊本來不善言詞以對,但劉青山那豪放熱情的舉止,直教他心花怒放,往日的陰沉暮氣全丟到九霄雲外啦!
“兄弟,你可不知光棍兒的樂趣呢!不必擔心家累,不必日愁柴米,渴飲山泉,飢食生肉,海闊天空,任我逍遙自在,要成家幹嘛?哈哈!”
“至少可以讓家中有個主婦,方算一個家啊,大哥。”
內室分兩個獨門,一床一桌一椅,床上墊著一個老狼皮,被枕皆備,倒也相當象樣。
劉青山指著裡面那間房說道:“兄弟,委屈些兒,就在這兒安頓,不到之處請不要見怪。山晨面一切因陋就簡,將就將就,我到後面打點飲食,你可到外面坐坐,李大媽來時,我再來陪你吧。”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