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妃才入宮,頗不習慣,你多陪陪她!”一揮手,讓蕭綽帶她下去。
當下北宮千帆隨蕭綽東一折、西一繞,好容易到了寢宮。
蕭綽見她一路欲言又止的表情,遣退了宮人,等她開口。
北宮千帆見房中再無他人,這才正色道:“這裡沒有其他人了,我不把你當作貴妃、皇后,只叫你燕燕,有幾句話是說給燕燕聽的。”
蕭綽詫然點頭:“臨風姐姐有話請說!”
“所謂伴君如伴虎,你的地位只是皇帝老兒對蕭駙馬擁立新君的賞賜,所以,你要居安思危,好自為之才是!”
蕭綽甚是不解,訝然搖頭。
“後宮佳麗如雲,你年紀輕輕便一步登天,必然招惹疑忌。這些人,可能是你父親的政敵,也可能是對韓二哥心生忌恨之人,更可能是後宮裡要想爭寵的妃嬪。所以你聽好了,你與韓二哥,只有雙方家長的口頭婚約,從無兒女私情,更不曾有過雙宿又棲、私奔外逃之念——你要永遠記住,那只是蕭、韓兩家的口頭戲言,你們從不曾互相愛慕。對至親的宮女、嬪妃要這麼說,對皇帝老兒要這麼說,日後對兒女也要這麼說,心裡要永遠地埋藏你們的歷史。如果不想被陰謀家抓住把柄,牽連蕭、韓兩宗室近千人命的話,把你和你們的過去全部忘掉!”
蕭綽見北宮千帆如此鄭重,而她也是熟讀漢人史書、自幼知曉權變傾軋之殘酷的人,知她所言不虛,便鄭重地點頭,以禮相謝。從此,她處事冷靜、言行謹慎,將自己的情感封閉了一生,協助耶律賢勵精圖治。多年以後,她以二十九歲的太后身份,助十一歲的兒子主持國政,將遼國推向盛世。
而韓德讓,則憑著他的文韜武略和對心愛女子的誠摯祝福,為遼國鞠躬盡瘁幾十年,協助蕭綽與幼主這對孤兒寡母,指點江山、笑傲青史。
又是黃昏微雨時,酒入愁腸醉相思。
西鳳酒盡,屬鹿劍斜,彈奏焦尾琴的女子,則在低唱:
“平林漠漠煙如織,寒山一帶傷心碧。瞑色入高樓,有人樓上愁。
玉階空佇立,宿鳥歸飛急。何處是歸程,長亭更短亭。”
腳步聲漸近。來者步履穩健、氣息勻和,是個內家高手。
北宮千帆輕輕一嘆,放琴入匣,一眼瞥見匣蓋那個枝蔓編結的涼帽,不覺心緒紛亂。一年過去了,為他編結涼帽的人就在身後,她卻有些不知所措:“誰讓你來的?”
“巾幗山莊得遼國快報時,我正在山莊做客,怕你悶得無聊又跑掉,就先二莊主、三莊主一步,快馬趕來了!”
北宮千帆聽了更覺心煩,將琴匣一負,起身便走。
梅淡如大急,見她起身,便追趕上去,生恐輕功不濟,被她甩掉了。忽見她長袖一揮,一物自袖中摔入草叢,她卻只顧往前跑?並無察覺。
梅淡如追在她身後,將草叢中的物件拾到手中,忽然間開懷大笑起來:他拾起的,是一個五寸長的玉人兒,玉人胸口上,一個心形的臉龐笑靨如花,正是北宮千帆。而玉人兒的容貌,赫然就是他自己——玉人兒拿在手中一看,一切不言自明。
北宮千帆聽他大笑,不知為何,不由收了輕功,走得越來越慢。忽聽梅淡如在身後道:“好俊的玉人兒,好高明的手工!”
北宮千帆一驚,這才發現自己沒了玉雕。心知不妙,臉一紅,不再前行,淡淡道:“你說什麼?”驀地轉身過去,注視來者。
一個偉岸男子一步步緩緩走來,滿面風塵、鬍子拉碴,一見可知是連日奔波所致。只見他舉著玉人兒,輕輕地道:“送我好麼?我會珍藏一生!”
“憑什麼?”
“憑這玉雕上有我的一張臉。”
北宮千帆嗔笑道:“憑什麼說是你的臉?看你鬍子拉碴、衣衫不整,不醜死也邋遢死啦!”
梅淡如一呆,不再往前走。
北宮千帆惱道:“你就不會說幾句讓我開心的話嗎?”見他風塵僕僕,大是心痛,又低低地道:“眼睛紅紅的,你幾天沒好好睡過了?”
梅淡如搔搔頭,訕訕笑道:“三天而已,憑我的內功,不在話下!”仍站在原地,不往前走。
北宮千帆微微一嘆,知道再問什麼,恐怕天打雷劈他也不會說了,只好勉強算作“盡在不言中”。
梅淡如只見迎著夕陽走來的女子,臉龐的笑容比夕陽還要燦爛,眼神之中流光溢彩,盡是璀璨霞煙。黑衫黑裙、白絹縛腰、白巾束髮,腰間髮梢的銀鈴,伴著她輕拂的裙裾、飄揚的衣袂、輕盈的微步,竟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