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智慧的光彩。
安伯塵本想加快時間進度,可聽到九辰君有此一問,不由聯想起生平種種,一時心動遂也盤起腿坐於兩人側席,默默聽著。
“你若不敬天,不尊道,自然覺得你之命運不屬天地,只掌於你自己手中。實則不然,天地造化早有定數,就如同周天繁星,五運六氣,雖然浩瀚無窮,難以捉摸,可無不是按照各自的軌跡執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乃至萬萬紀元後,始無變化。”
“始無變化?”
九辰君喃喃自語。
“始無變化……”安伯塵低聲咀嚼著,不由想起了他尚未形成雛形的周天大道。
“吾師的意思是,天地萬物看似都在變,實則都被限制於一個早已束縛死的範疇內,變到後來,始無變化,亦如人之宿命?”
抬起頭,九辰君看向老巫宗道。
“正是。”老巫宗對於九辰君的領悟能力很是滿意,笑而頷首,卻沒發覺九辰君眼中一閃而過的懷疑。
如九辰君者怎會相信宿命在於天地,而不掌握於己手?
安伯塵笑著搖了搖頭。
老巫宗講的雖有道理,話語間也有勸誡九辰君的意味,可九辰君天性桀驁,只信自己的雙手,宿命之說在他眼中再荒謬不過,又怎會輕信?不過,老巫宗這番說教倒也沒有浪費。
萬物常變,變到後來始無變化,亦如九辰君所創的彈指佈局術。
“也算得上舉一反三了,只是不知老巫宗泉下有知會是怎樣一番心情。”
安伯塵淡淡說著,輕揚衣袖,加快時間進度。
幾日里老巫宗和九辰君所講的無外乎宿命,其間也有傳授蠱術和巫偶術,用老巫宗的話來說這些都是旁門左道,謀世手段,非入道養命之法。
“既知命運本天定,又何必養命?”九辰君反詰。
聞言,老巫宗許久無言,似被九辰君問到了。
“是啊,倘若命運本天定,又何須養之。”安伯塵冷笑著打量向老巫宗,自言自語著。
同九辰君一樣,安伯塵也不信老巫宗的命運無變之說。他還記得昔日在地府,城隍言他為無命根之人,只因他已踏足修行之路。且在琉京之局中他第一次將自己的命運反手相奪,從此以後無論是百戰百敗還是闖關奪鎮,安伯塵都未嘗將命運拱手相讓過。
都是歷經辛苦和磨難把握住自己的命運,誰還會相信命運由天不由己?
老巫宗談吐清雅頗有仙風道骨,所授道意也不俗,可無論九辰君還是安伯塵都不信宿命,所以打從老巫宗開始講起時,就已註定他是徒勞。
“只有歷經劫難生死者,才知道何為養命,如何養命。”
許久,老巫宗抬起頭笑著說,眸瞳澄澈,可落在此時的安伯塵眼中卻像極一個老巫棍。
“怕是連你自己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了。”搖頭一笑,安伯塵低聲道。
和安伯塵一樣,九辰君滿心疑惑,卻因尊敬老巫宗並沒表現得那麼明顯。
“也罷,為師時日無多,總有許多事需要你知道。”看向九辰君,老巫宗莫名一笑:“其實,我一開始同你一樣,也不相信宿命之說。直到不得已當上巫宗,參了百多年上古讖詩後,終於發現,天命難違。”
皺了皺眉,九辰君沉吟著道:“吾師的意思是,您羽化後,由我繼任巫宗?”
“自然。你可是不願意?”
“徒兒本非南荒之人,又不信荒神,如何能擔此等重任?”九辰君搖頭。
“哈哈哈……荒神?別說你不信了,連我都不信。”
聽得老巫宗的笑聲,九辰君和安伯塵同時愕然。
“不過。”笑聲戛然而止,老巫宗凝視著九辰君:“這是宿命。從你踏足巫廟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南荒下一任巫宗便是你。”
嘴角浮起一抹嘲笑,九辰君搖了搖頭,目光漸漸變冷。
他敬重巫宗是因其收留傳道之恩,倘若老巫宗硬是勉強他做他不願意做的事,九辰君自然不會再記掛那些無足輕重的恩情。
站起身,九辰君朝向老巫宗拱手一拜正欲離去,就聽老巫宗開口道。
“你不願意,為師也不勉強。為師元壽無幾,不妨稍留幾日,待你蠱術大成再出廟,如此方可從容應對大敵。”
說話間,九辰君已走出五步。
看向腳步停滯的九辰君,安伯塵輕聲嘆息,他知道最後的結局,不由生出一絲不安。
“九辰君的命運便這麼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