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來,捲起風鈴玎玲作響。陡然間,黛眉微蹙,璃珠從樑柱上的敞風木匣中掏出兩隻白鴿,匆匆寫著什麼,分別拋向王宮和棟苑方向。少時,白鴿迴轉,璃珠取下信筒,捲開信箋。目光所及,璃珠細長的眼睫毛輕輕眨閃著。
“奇怪,他怎麼知道我今日是在水墅。”
……
“伯塵,你找璃珠究竟說了什麼?送你下來的那兩個侍女一直在偷笑……哦,我知道了,定是公主殿下將她們送你當侍妾……不對……”
一路上,李小官不住說著瘋話,聽得安伯塵哭笑不得。
午後的琉京懶洋洋,街市上的行人依舊多,卻比不上正午時分,大多慢悠悠的走著,或是在茶館裡吊著茶,書館中的說書人講得再繪聲繪色,也提不起聽客們的性子,整座城池彷彿都在小憩,安逸閒適。
耳邊不住傳來李小官的嘀咕聲,安伯塵耳朵生繭,堵也堵不上,搖了搖頭道:“小官,你有什麼打算?”
聞言,李小官一愣,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安伯塵。
哂笑一聲,安伯塵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以後。”
李小官面色微變,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遲疑著道:“伯塵……你不會是嫌棄小官吧?”
看向面露委屈的李小官,安伯塵心下無奈,沉吟著道:“小官,若是給你一座大宅子,萬貫家財,你會永遠呆在京城嗎?”
李小官一怔,奇怪的盯著安伯塵,點頭道:“若真像你說的那樣,為什麼不呆下去?我家老頭子拼死拼活,為的不就是能有的很多錢財,富貴安穩的過一輩子?”
“可是小官,你就沒什麼其它想要的嗎?比如說……夢想。”
“當然有!”
李小官總算明白了安伯塵的意思,當下換了一副模樣,雄赳赳氣昂昂,騎於馬背,意氣風發,看得安伯塵好生不習慣。安伯塵也想聽一聽李小官有什麼夢想,看他這架勢,似乎很不簡單。
安伯塵饒有興致的打量向李小官,就見李小官醞釀了許久,脖子漲得通紅,忽然揚臂高喊道:“我要這琉京的酒肆飯館都對我李小官人笑臉相應,我要滿城的女兒家都歌頌我李小官人的名號,我還要……總之我要做那個提著鳥籠牽著大狗帶著幫奴才在王宮閒逛都沒人管的李小官人!”
說完,李小官放下圓滾滾的胳膊,摸了摸鼻子,似乎覺得自己有些說過,訕訕一笑,扭頭看向安伯塵,就見安伯塵面色時青時白,目光呆滯。
李小官心頭一慌,左右看了番,見著無人,方才嬉皮笑臉向安伯塵道:“安娃子,我最後一句也就說著玩兒,大將軍可別往心裡去。”
安伯塵哪還有半絲脾氣,對於李小官這個舊東主家的兒子如今的好兄弟,他打也不得,罵也不能,也只有隨他去。他的志向倒也有趣,不過有志向總是件好事,不像自己,行於那條漫漫無盡,看不見終途的道路上,漸行漸遠,卻也愈發迷茫。
仙塵仙塵,擁有仙人的力量後,這塵世對他們而言又算什麼?曾經的故鄉,故鄉中的家人,一路陪伴的兄弟朋友,又將置身何處?恐怕到那時,獨自一人高高在上,早已看不見腳底曾經無比留戀的煙雲。
沒來由的,安伯塵心頭一慌,轉爾自嘲的一笑。
自己這才剛剛踏上修行之途,剛剛看見那些強橫無匹的力量罷了,只在這七十里琉京,一月之中便生出這麼多變數,往後再往後,誰知還有多少變數,又何必去想那麼多,去擔心壓根無法看清的前方?
心中的煩惱和困惑在慵懶的午後隨風而散,少年青衫,迎風發颺,鬼使神差的,安伯塵下意識的低聲道:“小官,說不定有一天你這個夢想真能實現。”
提著鳥籠牽著大狗帶著一幫奴才閒逛在王宮中,放在以後,或許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
安伯塵莫名的一笑,等了半天也沒聽見李小官再說什麼,扭頭看去,李小官顛簸在馬背上,竟十分愜意的打起盹來。
“小官,別睡了!”
安伯塵生怕李小官摔下馬,連忙叫喚道。
從馬背上抬起頭,李小官揉著惺忪的雙眼,打了個哈欠,痛苦的嚷嚷道:“好睏,都怪今早的雞叫,吵得人睡不安省。”
“每天都有雄雞報曉,在京裡呆了這麼久,小官你怎麼還沒習慣?”安伯塵笑著道。
“伯塵你不知道啊,這幾日雞叫得特別厲害,鬧騰死了!”
李小官抽了抽鼻子,忿忿道:“都怪那個老虔婆,沒事養什麼雞。”
聞言,安伯塵微微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