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蠢欲動,到最後狂湧而上,憋屈、恨惱、不甘……一股腦的衝出,將他淹沒。
也不知過了多久,清冷的月光拂過少年眉梢,散去那絲戾氣,可他的面容卻冰冷有如臘月寒雪。
“世家子便能高高在上,視人命為草芥,任意玩弄?既然如此,那我便來和你鬥一鬥……這一回,我絕不會再留情。”
生平第一次,安伯塵嘴角浮起一絲冷笑。他坐在昏暗逼仄的孤牢中,拘囿於冰涼的銬鏈下,青苔草垛間散發著潮溼的黴味。
轉瞬,薄唇輕啟。
“急急如律令,鬼影去無蹤。”
“噹啷!”
空蕩蕩的鎖鏈跌落在地,一條黯淡得肉眼幾難看見的水影遊轉而出,如蛇似龍,攀爬上長滿青苔的牢牆,穿過鐵窗,不見了蹤影。
施展水行術遊走出京伊府,安伯塵站起身體,看著一旁匆匆而行,卻對他視而不見的路人,暗暗點頭。
這水行術一經施展,化身無形無色之水,能如水流般縱橫無忌,肉眼難辨,當真是夜行妙法。
“夜黑風高殺人夜……”
唸叨著司馬槿常說的那句話,安伯塵莫名一笑。
“殺人畢竟是下乘,也太便宜他。你厲公子既然想讓我身敗名裂,受辱而死,那也就別怪我了。”
化水而行,雖不及地魂神遊那般疾快,卻也比駿馬賓士快上許多。安伯塵遊走於琉京大街小巷,穿梭過舊唐古道,在王宮前停下腳步。
駐足觀望,安伯塵眉頭微蹙,暗暗思量起廣平的住所。
他心意方動,就覺水火二勢從下丹田漫出,猛地衝上額心。額心中央那枚道符光華大作,鑽入安伯塵眸中,轉眼後,安伯塵清楚的看見廣平縣主所在的那座長樂宮。
那日成就地魂後,安伯塵不覺忽視了霍國公給他種下的縮地符,直到今晚被關入大牢方才想起。
縮地符有兩用,一是將安伯塵禁錮於七十里琉京,二則煉化後心意一動便可讓安伯塵環視京城,看到心意所想之地。那時的霍國公見讖而憂,指望著安伯塵能憑縮地符保住霍穿雲,卻不料霍穿雲得遇泰山居士逃得性命,而安伯塵則藉助縮地符成就地魂。
眼前浮起那個怯生生的虎牙少年,安伯塵神色複雜。
“國公此舉全為雲兒,到頭來也不知是害了我,還是成全了我。不過倒也省了我不少事。”
不再踟躇,安伯塵施施然走過鳴哨暗崗,百人侍衛,千人羽林視而不見,遊走過亭臺樓閣,穿梭在一座座宮殿間,終於在長樂宮前停下腳步。
從門縫間遊入宮殿,安伯塵看向酣睡的少女,眸中閃過一絲厭惡,轉瞬即逝。
手捏印法,安伯塵收斂水行術,盤膝坐於側榻。
雙目陡然睜開,淡淡的黑影從右眼躥出,飄上廣平的床榻,轉眼鑽入廣平眉心處的漩渦。
公主榻上睡,囚徒當前坐。倘若此時有宮人進來,見著好整以暇坐於廣平縣主一旁,閉目不動的安伯塵,定會被這番詭異的場面嚇個半絲。
也不知過了多久,神遊迴轉,地魂飄然而出,重新游回安伯塵右眼。
身軀微震,安伯塵睜開雙眼,輕咦了一聲,眸中閃過驚詫之色。
世家多齷齪,更別談王室子弟,安伯塵今夜前來本想神遊入夢,從廣平夢中探得她不足為外人道的隱私秘密,以此相要挾,威逼利誘,將廣平爭取到他這一邊,孤立厲霖。廣平為虎作倀,夥同厲霖設計陷害安伯塵,安伯塵心中不齒,自然不會手軟。
誰曾想到,剛一入廣平夢境,安伯塵便見到漫山遍野的梔子花,清澈柔和。
飛過一片片梔子花叢,安伯塵看遍廣平往事,心中詫異。她生於魏國,乃是親王之女我,魏王侄女,卻因倍受琉京寵愛,因此常年往來兩國。而她所行之事竟和漫山遍野的梔子花一般純潔無瑕,直來直往,明辨是非,不留把柄,毫無齷齪之事。
看向睡於臥榻的少女,漸漸的,安伯塵嘴角浮起輕笑。
既然她和自己先前所想的不同,並不是那種仗勢欺人的王室紈絝,那就更好辦了。她之所以相助厲霖,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受了厲霖矇騙,一旦她知道了厲霖的陰謀伎倆,恐怕殺了厲霖的心都有。
“急急如律令,鬼影去無蹤。”
口唸咒語,安伯塵再度化作無形之水,起身走到榻前,猶豫著,伸手捏了把廣平光華細嫩的臉蛋。
水行術的妙處頗多,雖是無形無色的水流,可若心意一動,亦能發力,在這點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