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模樣比我強不多少,神情卻比師父更嚴。師父不開笑臉,還肯說話,她連話都不肯說。除了拼死用功,便和惡人作對,心腸又狠。異派妖邪遇上她,照例是趕盡殺絕,休想能得全屍。平日老是陰沉沉一張冷臉,又怕人,又討厭。我平日千方百計引她開口,不是鼻子哼一聲,便是拿她那半雙瞎眼白我一下,彷佛多說一句話,便虧了大本似的。常嚇得我寒毛根直立,老怕惹翻了她打我。我又是個話多愛熱鬧的人,遇上這樣同門,偏生只此一位,真悶得死人。要不怎會見了你們幾個,我就愛呢。”
人際關係本來就是愛,更必需互愛互動。就是佛門雖稱廣大,也難度無緣之人。雙方都有對方所愛的質素,才能埋堆。外表也是質素之一,但不是全部,只是首先接觸到。有此先天質素所限,就只能物以類聚。勉強黏過去,就是你愛人人不愛你,這人間慘事之由。縱使有被對方用得著的地方,受到容忍留下,對方也必定另有一套的心態,不把人當人看待,莫說平等了。久而久之,積習鑄成,就有著傾斜的心理,不是高高在上,就是卑躬屈膝,難有溝通之思維。與廣被編排的師姐,就難有半句入得耳的話說得出來,叫人除了鼻子哼一聲外,能說甚麼?
二孿女聞言,真忍不住要笑。謝琳道:“你愛說笑話,我偏不信。聞令師姊道法甚高,哪有不通人情之理?”
癩姑道:“明日她和師父必來,不信你看。各有各的天性,什麼怪人都有。
起初她原有傷心處,日子一久,習與性成,變成冷酷神情。她又不似我想得開,人看我不順眼,也不生氣。我挖苦自己,比別人還兇呢,這還有什說的?我這樣嬉皮笑臉,她又不會,所以和她好的人就少了。“
一個連自己也挖苦的人,對自己也不仁,何來仁心,其恨之酷可想而知,分別只是發難的方向。於湘竹是睚眥必報,無可避免挑戰權威,淪入惡道;眇姑拼死用功,力誅妖邪,只是死心不息,奢求認同,也不過被任由自生自滅矣;癩姑虐己以順應世情,屈於心魔驅使,怨重仇深終有臨界之時刻。壓得深,爆得重,其危險之處,是包裝起來。這樣編排師姐,對她認識的人,她師姐就無有人情可通之處了。
這時,峨眉諸弟子紛紛聽得耳邊傳音呼名,往太元洞走去。事前已奉有使命,得知各按方位守候。領命和受取靈符後,三三兩兩相繼走出,分往各地走去,一晃眼,俱都不見。乍看只當是各自結伴閒遊,或往各地仙館訪友神情,行若無事,直看不出一點戒備之狀。
這時各派仙賓越來越多,仙館樓臺亭閣矗立如林,到處雲蒸霞蔚,匝地祥光,明燈萬盞,燦若繁星。癩姑笑道:“我不懂對頭是什人心,人家與他無仇無怨,偏要做那煞風景的事。就說有仇有怨,或受至友之託,不得不作祟吧,也應量量自己的身分本領,然後下手。幸虧是主人寬大,今日如換我家師徒三個作主人,連那沒動手的妖邪,只要存心不善的,一個也休想回去。”
寰宇風光有限,為富不仁,為仁不富,不明爭暗鬥則何能擁有賞心悅目的風光!創業雖難,在逐鹿時互相同仇敵愾,可與各方各面有著同一目標,但一旦擁有,則成眾矢之的,所以守業更難,不得不以“寬大為懷〔作沽名釣譽,安撫人心,淡化逐鹿者的同仇敵愾。要是來者一個也休想回去,也只是偏僻寒窮的東海盡頭居羅荒島才無人窺伺。要是家大業大,就引動貪嗔痴的欲求。貪之所在,不是把乞求施捨喧染為欠他的,就是高唱生來就有的天賦權利,要有中位數的享受,比辛勤工作者的享受更高。軒轅老怪所發展的「同胞囂叫」及「掃地出門」魔法,也是以此為搶得就搶基礎。興風作浪的人有利可圖,受煽動而來的就只會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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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琳笑道:“要是知道利害輕重,就早明邪正之分,不會身入旁門,迷途罔返了。不讓他們吃苦丟人,還要狂呢。我們管他則甚?”
邪正之分就在成則為王。有爭鬥就是有了立場,定要最後勝利,就行事不能太拘泥。只要有講無人講,有幾正何以說到幾正。以天之道而言,正宗何嘗不是旁門,只是有牌而矣。成敗不是拘泥於個別事件的勝負!在旁門看來,就是太不公正。有公正熱血者,叄與其事,就是旁門的後繼人。人口大口細,小小几個泡沫,又何能脫卸邪的汙名!正是聖人不死,大盜不止。正宗所得越多,掛羊頭賣狗肉的不公正之事就更多,旁門就是這樣長存不滅。無奈貪嗔痴的人類,就是欺善怕惡,又憎人富貴厭人貧,強權有牌掠奪,才沒人敢多說閒話,安安份份的爭下一點光彩,才是說三道四的對像呢。